第27章 霆怒

禾芊轻点了头，换来大军一句带着粗犷的羡慕，语气酸溜溜的。
厉家建温柔地拢了拢她稍显凌乱的发丝，凝视着他那明显憔悴不少的脸庞，禾芊只觉得一阵难以言喻的心疼涌上心头。
“厉家建，你今天究竟为何会突然异能暴走？”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异能者异能暴走，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种极度的内耗，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层面，都会留下难以磨灭的暗伤，假以时日，必将走向衰亡。
面对禾芊的质问，厉家建并未作答，只是将她按回自己怀中，显然不愿多谈及此事。
“这并非第一次了吧？”他越是回避，禾芊就越是不肯轻易放过他。
异能暴走绝非小事，严重之时，异能者需要时时刻刻忍受着濒临崩溃的痛苦，有意识地维持着体内深海般的微妙平衡，方能勉强保持清醒。
然而，这种平衡却脆弱得不堪一击，承受着巨大痛苦的清醒，往往伴随着暴躁易怒的情绪。
在这种状态下，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可能刺激到异能者，进而引发难以抑制的愤怒。
当愤怒冲垮理智，清醒摇摇欲坠之际，平衡瞬间就会被打破，宛如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将异能者推入绝境。
“过去发生的，我可以不过问，但现在不行，我必须清楚了解。”
禾芊倔强地抬起头，用指尖轻轻捏住厉家建的下巴，迫使他正视自己。
往昔已逝，她无力改变，但对于当下以及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任何可能刺激到厉家建的事物，她都要尽最大努力帮他规避。
厉家建轻叹一声，略微偏头躲开了禾芊的手，转而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后背，似是安抚，却依旧对这个问题闭口不谈：“别问了，都只是一些过去的事情罢了。”
“厉家建，你不许不说，你要是不说，分明就是把我当外人。”
禾芊感受到了一丝挫败感，她猛然意识到，自己与厉家建之间，仿佛横亘着无数彼此互不了解的鸿沟。
厉家建向来对她宠爱有加，昔日在避难城时更是有求必应，可这一次，他却并未选择妥协：“禾芊，你知道我绝不是这么想的。”
“我怎么知道？反正你不说，我就当做你还是不信任我好了。”
禾芊赌气地把头扭向一边，晾了厉家建半晌，却也不见他主动来哄自己。
于是，禾芊那点可怜的骨气又软了下来，或许别人不知，但她自己心知肚明，现在的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和厉家建闹脾气，她亏欠他的，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偿还。
“不说就算了。”
禾芊气呼呼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又凑回去紧紧抱住厉家建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肩窝里，独自生着闷气。
都怪自己前世太过愚蠢，轻易相信他人，没有好好了解过自己的未婚夫，甚至对他过往的经历，也一概不知。
“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既然你不愿主动说，那我就慢慢了解好了。”禾芊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厉家建轻轻扶住她的腰背，贪婪地享受着这柔软温暖的拥抱。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回忆起了某些不愉快的往事，被尘封已久的钝刀子再次剐蹭着心脏，隐隐作痛。
“好。”厉家建轻吐出一个字，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我也有秘密想要告诉你。”禾芊轻哼一声，仿佛为了报复他隐瞒自己一样，转而说道，“也等你慢慢发现好了。”
“啧。”
驾驶座上的大军用力地嘬了嘬腮帮子，抬手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的角度，彻底将那两人从自己的视野中移除。
虽然他还没有完全毫无芥蒂地接受禾芊留在队伍之中，但这些日子以来，禾芊为大哥所做的一切，他也都看在眼里。
如果这个女人是真心悔过，愿意将大哥放在心上疼惜，那么过往种种，或许可以既往不咎。
可她若还是执迷不悟，死性不改，那他就算冒着承受大哥怒火的风险，也要将这个女人扔进丧尸群，让她再也没有机会伤害大哥。
“你的秘密，我都知道。”厉家建不上当，语气带着一丝宠溺。
“你才不知道呢！”禾芊立刻反驳道，稍作停顿后，她又凑到厉家建的耳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答应我，以后让我帮你清除杂质，梳理异能，我就把我的秘密告诉你。”
“那你还会发烧吗？”厉家建关切地问道。
“你会因为使用异能击杀丧尸会感到疲惫，就选择放弃吗？”禾芊反问道。
“我答应你。”这回，厉家建彻底哑口无言。
异能是末世降临后，上天赐予人类的奇迹，是人类赖以生存的重要能力，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止禾芊使用异能。
禾芊略微犹豫了一会儿，轻轻靠在厉家建的胸口，深深地呼吸了两下：“我一直以为，我父亲的死是你造成的，所以才会那样恨你。”
“我知道。”
出乎意料的是，厉家建的语气十分平静，听不出半点惊讶。
禾芊远不如他这般淡定，这个回答，反而让她感到无比震惊，她猛地坐直身子，抓住厉家建的衣领，心中充满了不解。
“你说什么？你知道？你……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向我解释？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她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甘愿被误解，被针对，却始终不为自己辩解一句。
厉家建嘴角微微勾起，反问道：“我若解释了，你又会相信吗？”
“当然了！我……”
禾芊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在那个被偏见蒙蔽双眼的时刻，就算厉家建真的向她解释了，哪怕是拿出了确凿的证据，她也不会相信他的话。
她根本不相信厉家建这个人，连同他的所有一切，她都一概不相信。
“对不起……”禾芊缓缓低下头，苦涩与难过齐齐涌上心头，整个人几乎要被悲伤的情绪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