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粮

霍公良将那份沉甸甸的货物清单递给了大队长张光强，纸张虽薄，却承载着全村人的希望与未来。霍云辰父子俩也终于被释放了，霍云辰铁青着脸，亲自监督着大队长的行动，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誓要将那些曾经落井下石、欺凌他们的人，统统排除在领粮的队伍之外。

“哼，这种白眼狼的死活，与我们何干？” 霍云辰狠狠地啐了一口，仿佛要将所有的屈辱和愤怒都吐出去。

听闻可以登记领粮了，村民们如同久旱逢甘霖般，一拥而上，瞬间将大队长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期盼，眼神里闪烁着渴望的光芒。而那些被无情排除在外的人，自然心有不甘，但面对铁面无私的大队长和态度坚决的霍家人，他们所有的怨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灰溜溜地回家，寻求家人的帮助。

随着一声令下，货车上的粮食被村民们小心翼翼地搬了下来，堆放在宽阔的晒谷场上，宛如一座金色的山峰。一颗颗水嫩嫩的大白菜，圆滚滚、胖乎乎的土豆，还有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白花花的大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深深地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眶。

大队长媳妇颤抖着双手，捧起一颗水灵灵的大白菜，止不住地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有菜了，有米了，还有这么多好多的粮可以吃了……娘啊，你在天有灵，也能安息了！我们……我们终于有吃的了！”她哽咽着，声音颤抖而充满希望。

听到大队长媳妇这番发自肺腑、动人心弦的话语，在场的所有人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绪，彻底崩溃了。有人不顾形象地抱着装满粮食的袋子，嚎啕大哭起来，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倾泻而出。也有人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自家早已逝去的爹娘，还有那些在饥荒中夭折的孩子，哭声凄厉而绝望。

连年干旱，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生命如草芥般脆弱，而他们却无能为力。昨天还在一块儿谈天说地的人，也许隔天就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们的哭声里，夹杂着太多复杂的情感，有对逝去亲人的无尽怀念，有对眼前生活困境的深深无奈，更有对这份来之不易的援助的感激涕零。

粮食，在这一刻，不仅仅是赖以生存的基本物质，更象征着生命的延续，是黑暗中的一束希望之光，照亮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村里的老人们，眼眶也泛着红，他们相互搀扶着，蹒跚地走着。他们见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与苦难，如今，却也真切地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情与团结的力量。村民们一声又一声地感谢着霍家人，感谢着沈报国，他们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恨不得立刻为他们修一座庙宇，将他们当做神佛一般供奉起来。要不是现在这年头不允许搞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他们哪怕砸锅卖铁，也要将这件事落实了。

第一个分到粮食的人，激动地尖叫着，手舞足蹈，在晒谷场上像个孩子一样疯跑着。看到他如此开心的模样，不少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压抑已久的心情终于得到释放。

王铁牛站在人群的最后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车车的粮食，还有被村民们众星捧月般包围着的霍公良，嫉妒之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吞噬殆尽。他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着，面目狰狞而扭曲。

“凭什么？他都落魄至此了，还能如此受村民爱戴？” 王铁牛在心中疯狂地咆哮着。 “像他们那种臭老九，就应该吃最脏的食物，穿最破烂的衣服，活在阴暗的角落里！怎么可以活得如此光鲜，如此受欢迎？这种人……凭什么？！”

一颗阴暗的种子，在王铁牛内心深处悄然生根发芽，并且疯狂地滋长着。

当轮到王铁牛领粮的时候，霍云辰毫不犹豫地拦住了他，冷冷地说道：“你，不配拥有我们的粮食！”

王铁牛瞬间怒火中烧，愤怒地将手中的拐杖狠狠地砸在地上，指着霍云辰的鼻子破口大骂：“凭什么不给我分？你们算什么东西！这是国家的粮食，你们这是在挖社会主义的墙角！我要去举报你们！”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不少原本已经领了粮食准备回家的村民，也纷纷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观望。

霍公良面无表情地看了王铁牛一眼，语气冰冷地说道：“你可以去举报我们，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过，到底是谁在挖社会主义的墙角，这件事也得好好查清楚。”

当初王铁牛也偷了不少村里的粮食，偷偷地拿到黑市上去卖，这件事被村民发现后，他写了检讨信，在大队里通报批评过。要不是他娘苦苦哀求大队长不要将这件事上报，大队长可怜他们孤儿寡母，这才饶过了他们。霍公良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张平无意间说起来的。

王铁牛感受到霍公良锐利的眼神，仿佛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被彻底看穿了一般，顿时感到一阵心虚，眼神闪躲着不敢与他对视。

“你不分我粮，我就举报！谁怕谁啊！” 王铁牛色厉内荏地叫嚣着，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霍公良冷笑一声，说道：“你确定你要举报？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跟你走一趟了，把事情彻底调查清楚。” 说着，霍公良径直走到王铁牛面前，没想到，他竟然比自己还要高出一截。

王铁牛看着霍公良逼近的身影，越发感到心虚，刚想找个借口拒绝，却听到人群中有人揭了他的老底。

“他肯定不敢跟你去！当初他偷了公家的粮食，偷偷摸摸地拿到黑市上去卖，后来再次作案的时候被我们逮了个正着，还写了检讨书呢！大队长，您说对吧？” 张平笑呵呵地看向大队长，同时牢牢地护着脚边的粮食，生怕被人抢走。

“诶哟，还真有这件事！都好些年前的事了吧，你要不说，我都差点给忘了。” 张光强一拍大腿，连忙附和道。

大队长也想起了这件事，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瞪着王铁牛说道：“行了，今天的事你也带头闹了一场，人家霍家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家，谁让你处处跟人家作对？还想要人家的粮食，你也不嫌丢人！你爹以前在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一个，没想到竟然生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来！赶紧回去吧！”

王铁牛愤恨地看着那些嘲笑他的人，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他冷哼一声，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大队长叹了口气，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些糊涂事，多少有些心虚。但好在他迷途知返，知错就改，以后再也不会跟霍家过不去了。他一定要好好保护霍家人。

霍公良看着王铁牛离开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

一大清早，沈娟还在睡梦中，急促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嗡嗡作响，扰人清梦。她半眯着眼睛，很不耐烦地接通了手机，慵懒地发出一个单音：“喂……”

“都几点了你还在睡！你可知道出大事了？！” 周仄莉焦急的声音立刻从手机那头传来，如同连珠炮般轰炸着沈娟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