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怪病

霍老头沉声道：“公良做事向来稳妥，既然他应下了，必定有所考量，就让他去吧。”

周婆子难得见老伴如此信任一人，瞧着自家儿子那坚毅的神色，便不再阻拦。“也好，你早去早回，若有情况，托人捎个信，我和你爹立刻赶去。”霍老头子的医术也颇为了得，虽不及他的父亲，但总归是承袭了霍家的衣钵。

“知道了。”霍公良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霍云辰目送弟弟远去，随即目光转向一直暗中窥视着他们家的陈浩，他眯起眼睛，一言未发，继续埋头挖地。

霍公良抵达张平家时，张平正焦急地在门口张望，一见他来，立刻激动地迎了上去。霍公良肩上背着药箱，这些东西旁人也用不着，便一直留了下来。

“快，快进来！”屋内不时传来张平母亲压抑的咳嗽声，霍公良心中已有初步判断，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是谁来了？”张平母亲听见动静，虚弱地抬起头。连日的咳嗽已经让她憔悴不堪，双眼布满血丝。看到张平领着一个陌生人进来，她面露疑惑。

张平解释道：“娘，我请了位大夫过来，这位霍同志可是从京市大学毕业的，他一定能治好您的病！”

霍公良心中暗道：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

张平母亲摇了摇头，气若游丝道：“算了，咱们家没钱了，你把钱攒着，将来娶媳妇用，娘这身子骨就这样了，别浪费钱了。”

张平跪倒在床边，握住母亲的手，恳求道：“娘，您别这么说，只是小病而已，不会有事的，就让霍同志给您看看吧。”

张母吃力地推开他的手，转过身去，不再言语。

这年头，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张平母亲有这种想法实属常情。若是换作自己家，父母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霍公良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怪这世道艰难。他打开药箱，取出听诊器。“张婶子，您别担心，我只是过来给您检查一下，不用诊费。”

霍公良之所以愿意帮忙，一来是看在张平帮他打听陈浩一伙人的消息，二来，身为医者，他也不愿见死不救。

听说不用诊费，张平母亲立刻转过身来。

霍公良见状，便让张平扶她侧过身子，然后用听诊器仔细听诊。他听到肺部传来湿啰音，再询问之下，得知她平日里有发热、寒战、咳痰、胸痛、呼吸困难等症状，高度怀疑是肺炎。

霍公良又结合把脉的结果，判断道：“您这是染了肺炎，我先用针灸帮您缓解一下咳嗽，至于药，可能需要你亲自跑一趟县里买了。”

张平母亲连连摇头。“不去，你给我扎几针就行了，药就不买了。”

对于这种不配合的病人，霍公良通常不会多说什么，而是交给病人家属去劝说。

张平好说歹说，也没能劝动母亲。但他已下定决心，自己去县城把药买回来，只要药拿回来了，母亲心疼钱，自然会舍不得浪费，乖乖吃药。

正想着，霍公良已经开始为他母亲施针，他便默默地站在一旁。

就在这时，一位不速之客走了进来。“平子，这是咋回事啊？霍公良咋在你家呢？”来人是隔壁王叔家的孙大娘，向来以爱嚼舌根闻名，张平对她没什么好感，便冷冷地回了一句：“我请霍同志来给我娘看病，现在不太方便招待您，等我娘病好了，再请您来家里坐坐。”

孙大娘那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打量着霍公良，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他可是地主家的崽子，你们请他来看病，就不怕他把你们给治死了？”

这话就有些过分了，张平顿时脸色一沉。“胡说什么？我娘身体好着呢，死什么死？给我滚出去！”

见张平动怒，孙大娘也不甘示弱。“一个病秧子，有什么好神气的？不识好人心，我这是在提醒你们，别被臭老九给骗了！”

张平怒火中烧，一把将她推出了门外。“我家的事，不劳你费心，管好你自家的事！”

这孙大娘年轻时就爱跟他娘攀比，后来他家日子越过越好，孙大娘就越发嫉妒，时不时上门冷嘲热讽几句。直到他父亲去世，家里的钱也为了给母亲治病花了大半，孙大娘才不再上门。或许是看他们可怜，孙大娘也不屑来了吧。只是没想到，今天她不知发了什么疯，又突然跑了过来。“她不过是想来气我罢了，这种人不用理她。”

张母虽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难受，回想起以前的好日子，再看看现在，不禁悲从中来。终究是自己拖累了儿子，若是自己死了，平子也就不会这么艰难了。

张平似乎看出了母亲的心思，蹲在床头，紧紧握住她的手。

霍公良施针完毕后，张母的咳嗽果然好了许多，胸口也感觉轻松了不少。她激动地看向儿子，张平也发现了这一点，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娘，您不咳嗽了？”

张母点点头，倒也不是完全不咳嗽了，只是比刚才好了一些。但这感觉却让她倍感舒适。“平子，快谢谢霍医生。”她现在都直接喊霍医生了，这也是对霍公良医术的一种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