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赠粮

“谢……谢谢。”

霍公良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两个字，承载着他此刻所有的感激与希望。在这风雨飘摇的世道，如果他们一家能够依靠这份善意活下去，他发誓，一定会用尽一生来报答沈家的恩情。

他没有过多寒暄，心中始终牵挂着茅草棚里焦急等待的家人。小心翼翼地将那箱承载着家族过往的古董字画交给了沈娟，又从她手中接过几袋沉甸甸的面包和几瓶甘冽的清水，便迫不及待地带着药箱，转身奔向那用茅草搭建的简陋避难所。

……

简易的茅草棚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沉闷。

当一家人看到霍公良带回来的那两袋鼓鼓囊囊的面包和几瓶清澈透亮的水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仿佛置身梦中。

周老婆子先是愣住了，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压抑的、颤抖的笑声，笑着笑着，眼泪便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她那干枯开裂的嘴唇微微颤动着，裂缝处渗出点点殷红的血丝，她激动得语无伦次，喃喃自语道：“有……有吃的了，我们有吃的了……天老爷啊，我们终于有吃的了……”

看到母亲这副模样，在场的每个人都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纷纷捂住脸，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娘，还有水呢！是干干净净的水啊！我的儿，终于有干净的水喝了……”

大嫂李娇娇颤抖着双手，从霍公良手中接过一瓶水，她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着，仿佛捧着稀世珍宝。

这几个月来，河水早已干涸见底，就连村里那些拥有水井的人家，也渐渐面临着无水可用的窘境。最后，只剩下他们霍家那口老井，勉强支撑着全村人的饮用。

而他们霍家人，也只有到了深夜，才能偷偷摸摸地去打水，而且每次还不能超过一碗。一碗水，一家七口人要熬上两天，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有时候，实在渴得无法忍受，他们便偷偷跑到山里，在以前有河道的地方，拼命地挖掘。

然而，挖出来的，只有带着浓重泥土气息的湿润泥巴，费力地挤压，也只能得到几口黑乎乎的泥水，勉强润润干渴的喉咙。

如今，再次看到如此清澈透亮的水，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喜悦之色，喉咙里发出阵阵渴望的吞咽声。

“爹，娘，你们先喝一口！这水……肯定是甜的！”

李娇娇虽然也渴望至极，但她仍然不忘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坚持要让长辈先喝。只有长辈们先解了渴，他们这些晚辈才能安心享用。

两位老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周老婆子颤巍巍地说道：“都喝，都喝！你们都喝！”

看到孩子们仍然不为所动，老两口心中更加难受，他们心疼地催促着，生怕孩子们渴坏了。于是，他们颤抖着打开瓶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清甜的泉水，瞬间涌入他们干涸的喉咙，仿佛甘霖降临，滋润着他们如枯井般干裂的口腔，将他们从濒临死亡的边缘，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霍老头再也忍不住，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老婆子，好甜的水啊！真的是好甜的水啊！”

周老婆子强忍着想要嚎啕大哭的冲动，轻轻拍着老伴的背，柔声安慰道：“是啊，确实好甜！老头子，快别哭了，咱们一家有救了！老天爷不会放弃我们的！”

霍老头也知道自己失态了，怕被孩子们看了笑话，赶紧止住哭声，哽咽着说道。

“唉！好人有好报啊！我就知道，好人肯定寿命长！我们一定能活下去，一定可以的！”

两个老人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渴望，重新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霍公良和霍云辰两兄弟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充满了欣慰和喜悦。

霍云辰伸出手，轻轻地在弟弟没有受伤的那条手臂上捶了一下，语气充满赞赏地说道：“好样的！”

霍公良微微颔首，看着家人脸上重新绽放的笑容，他感觉压在自己心头这些天的阴霾，仿佛被一扫而空。

他们霍家，一定能够撑过这场劫难！一定可以的！

想起之前那些欺负过他们的人，霍公良在心中暗暗发誓，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他一定要活出个人样，让他们后悔得罪他们一家！

“公良，你说……是沈伯伯的亲人给咱们送的粮食？”霍父终于回过神来，想起小儿子刚才所说的话，仍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霍公良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明天还会有粮食送过来，这件事，万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

他将声音压得很低，虽然这个时间点，应该不会有人来棚子这边，但他还是谨慎地提醒着家人。

李娇娇看了看四周，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用眼神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泄露任何消息。

而周老婆子更是语重心长地说道：“老二说的对！既然有人肯帮咱们，咱们可不能害了人家！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好！”

就连年仅七岁的霍深，也连连点头，学着他娘的样子，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不说不说，深深不说！”

有了全家人的保证，霍公良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他与大哥霍云辰商量了一下，如何将明天送来的粮食，妥善地藏好。

……

与霍公良告别之后，沈娟便立刻给自己的好姐妹陈露露，拨通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听筒里就传来陈露露那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怒吼声。

“死丫头！你终于舍得联系我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说一声，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好姐妹？！”

陈露露简直快要被这个没良心的好友给气炸了肺！当她得知沈家医院被查封的消息时，简直是心急如焚，第一时间就给她打了电话，结果，这丫头竟然关机，完全与外界失去了联系。她跑到沈家，想要安慰她，结果，她却紧闭房门，根本不肯见她。

要不是现在沈娟主动给她打电话，陈露露都已经打算好了，明天就直接报警，让警察叔叔来撬锁了！

沈娟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嘛，露露！我……我就是心情有些不好，所以想一个人安静几天，绝对没有不理你的意思！”

“哼！我现在很生气！不是随便哄两句就能好的那种！”

她那傲娇的小脾气一上来，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恐怕也难以让她消气。

“露露小公主！我知道错了啦！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不如这样吧，我给你买你之前一直心心念念想要的那款L牌限量版包包，作为赔礼道歉，怎么样？”

陈露露原本还气鼓鼓的，一听到“L牌限量版包包”这几个字，立刻睁大了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原本还气势汹汹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这可是你说的哦！你可不能骗我！”

“绝对不骗你！我现在就给你买！立刻下单！”

“算你识相！等等，你给我打电话，肯定不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吧？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干什么？”

“咳咳，露露，我之前听你说过，你小叔好像是做古董生意的？”

陈露露点了点头，疑惑地问道：“是啊，怎么了？你突然问这个干嘛？还是说，你现在手头很紧，打算靠卖古董来维持生计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刚才的包包就算了吧，我不让你买了！你缺多少钱，我这里还有一些，我可以先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