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红盖头

夜幕低垂，四野阒静，仿佛所有的喧嚣都已沉淀，只余下无边的寂静。众人屏息凝神，先前的欢笑声凝固在脸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重感，皆是被他这番石破天惊的话语震慑住了。

段叶的心弦亦被猛地拨动了一下，她带着一丝责备，又带着一丝担忧，脱口而出：“祝苏过，你何必立下如此狠绝的誓言……”

祝苏过闻言，微微侧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轻声反问道：“你认为我无法做到吗？”

“当然不是……”段叶连忙否认，她只是担心，担心这誓言会成为束缚他的枷锁。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杞人忧天呢。”祝苏过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十足的自信和笃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段叶无法看清他此刻的神情，但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像是一颗漂浮不定的心，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微风拂过，庭院中的石板缝隙里顽强生长的小草，也随着风轻轻摇曳，像是知晓了他们的心意，正颔首致意，献上无声的祝福。

段叶眼睑低垂，盈盈泪光在眼眶中闪烁，她喃喃自语，仿佛在向远方的故人倾诉：“小福，沉鱼，你们看见了吗？你们是否也在默默地祝福着我们呢？”

人群中，陆溪的神情显得有些茫然，她的脑海中，一些原本不属于她的记忆，如同沉睡的精灵般，正一点一滴地苏醒，让她感到困惑和迷茫。

周围的人们很快又恢复了热闹的景象，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段艾怡远远地站在人群之外，目光复杂地注视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百里桓见状，眉头微皱，催促道：“时辰已到，你也该启程去转世轮回了。”

段艾怡沉默不语，目光始终停留在段叶和祝苏过的方向，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百里桓见他如此执迷不悟，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能够让你亲眼目睹小叶成亲，已经是她宅心仁厚，格外开恩了。你还是速速前去转世，莫要再执迷不悟，徒增烦恼了。”

话音未落，他便迅速地从袖中抽出一张往生符，朝着段艾怡的魂魄拍去。

符咒一接触到魂魄，便立刻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段艾怡的魂魄也开始逐渐变得透明，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中。他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浮现出一幕幕往昔的画面。

那抹水绿色的身影，如同清风明月般，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若有来生，他还能再次与她相遇吗？还能再次得到她的原谅吗？

不，或许对于她而言，生生世世都不愿再见到他，他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伤害。

想到这里，段艾怡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他不要去转世，他不要忘记关于她的一切。

若是转世轮回，洗去记忆，那他要如何才能再次与她相遇，又如何才能在茫茫人海中认出她呢？

他猛地张开手掌，想要运转体内的魔气，施展法术，阻止魂魄的消散，却发现往生符的力量已经彻底压制住了他，他根本无法调动一丝一毫的魔力。

往生符已经发挥了作用，他无力回天。

他不甘心啊！

段艾怡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魂体一点一点地消散，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最终，他带着无尽的遗憾和不甘，彻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蛮族部落的喜庆气氛持续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众人才在欢声笑语中，将祝苏过簇拥着送入了洞房。

洞房内，光线昏暗而暧昧，身着一袭明艳红色嫁衣的少女，安静地坐在床边，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红莲，娇羞而动人。

待到房门外众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周围再次恢复了静谧，祝苏过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到床边，拿起桌上的那杆象征着吉祥如意的秤杆，站在了段叶的面前。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然后轻轻地俯下身，小心翼翼地用秤杆挑起那遮盖着少女容颜的红盖头。

他的心跳忍不住加速，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般，他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美好的时刻。

红盖头被一点一点地掀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少女涂着胭脂，显得格外娇艳欲滴的嘴唇，紧接着是她秀气挺翘的鼻梁，再往上移，便是一双如同秋水般盈盈动人的眼眸，带着一丝少女特有的羞怯，又饱含着对未来生活的喜悦和期盼。

他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

段叶也缓缓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少年，他清俊的脸上，早已褪去了往日里一贯的冰冷和疏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紧张和无措，显得格外真实和可爱。

她很少见到他穿如此明艳的红色，却结结实实地被他惊艳了一把，如果说原本的祝苏过，像是初雪落在翠竹上，清冷而淡雅，那么此时的他，就像是黑夜中骤然绽放的彼岸花，绚丽夺目，令人移不开眼睛。

尤其是他眼角下的那颗泪痣，更是衬得他整个人都艳丽得不像话，仿佛是只为她一个人绽放的罂粟，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她的脑海中思绪纷杂，乱成一团，按照传统的婚礼流程来讲，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

“饿了吗？”

段叶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还沉浸在对祝苏过美貌的惊叹之中，思绪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

祝苏过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个用油纸小心包裹着的糕点，然后打开，送到她面前，温柔地说道：“今天忙了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你一定是饿坏了吧，我特意给你提前准备了糕点，快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被祝苏过这么一说，段叶的肚子还真就配合地咕咕叫了起来，她也不再客气，接过糕点就往嘴里塞。

祝苏过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容，狭长的眼眸里盛满了细碎的温柔，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

段叶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又有些懊恼，因为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失望的。

由于吃得太急，她不小心被噎了一下，想要起身去倒杯水喝，祝苏过却先她一步，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了过来。

段叶就着茶水，把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感觉舒服多了。

“吃饱了吗？”祝苏过关切地问道。

段叶神色恹恹地点了点头，心里的小小失落感更加明显了。

“那……”他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睡觉？”

“啊？”段叶再次一呆，彻底被他清奇的脑回路打败了。

祝苏过轻笑一声，指尖微动，用了一个清洁的小法术，将段叶脸上的妆容都卸掉了，露出了她原本清丽的容颜，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搭在段叶的衣领处，带着一丝戏谑的意味说道：“娘子，为夫帮你宽衣就寝。”

“啊？”段叶顿时慌了手脚，祝苏过手指的温度触及到她颈间的肌肤，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意乱，她连忙躲开他的触碰，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自己来就好。”

祝苏过并未强求，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慌里慌张的样子，微微歪着头，眼眸里充满了笑意。

段叶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领，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灵机一动，抬起头，扬了扬小巧的下巴，理直气壮地说道：“凭什么要我先脱？要脱也是你先脱！”

祝苏过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宠溺地说道：“还是你先吧。”

段叶却不依不饶，语气中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你听不听我的？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

祝苏过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片刻之后，他终于妥协，轻声说道：“好吧，我听你的。”

然后，他便开始慢条斯理地解开腰间的腰带，动作优雅而缓慢，充满了诱惑。

段叶明明捂着眼睛，却又忍不住好奇地把手指缝打开，偷偷地看着他一点一点地解开衣服，一点一点露出白皙的肌肤……

不行不行，太害羞了，不能再看了！

段叶连忙一把扯过床上的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诱惑。

然而，衣料摩擦的声音却显得格外清晰，一声一声地敲击着她的耳膜，让她的心跳更加快速，也更加紊乱。

接着，她感受到祝苏过逐渐靠近的声响，他轻轻地压住被子，也压住了被被子包裹住的她，她的脑袋在被子底下顶出一个圆圆的形状，可爱极了，他忍不住把下巴轻轻地搁在上面，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问道：“紧张了？”

被子里的段叶紧张地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都脱完了吗？”

“嗯。”他轻声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