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雪夜殇

“代价！”陆溪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痛苦。她看着眼前那个曾经被自己视作兄长的人，内心五味杂陈。他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了代价，这本是理所当然，可他所做的一切，又远远超出了她的底线。他不仅伤害了自己，还一次又一次地陷害段叶，这让她根本无法轻易原谅他。

“汐儿……”史喆的声音充满了哀求，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度翩翩。“师兄是最疼你的，你……不要灭我魂魄……”他瑟瑟发抖，魂体变得越发透明。在史喆看来，段叶抽离他的魂魄，并非为了什么正义，而是为了折磨他，甚至是要彻底毁灭他的魂魄，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死亡并不可怕，真正让他恐惧的是魂飞魄散，是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他真的害怕了，他知道段叶心狠手辣，与心软善良的陆溪截然不同。如今，他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陆溪身上，希望她能念及旧情，放他一条生路。

看到史喆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陆溪的心如刀绞，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紧咬着嘴唇，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哽咽着说道：“师兄……你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罚的……”

“汐儿，你不认师兄了吗？”史喆的情绪激动起来，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若非那年雪夜，师兄以命相酬，求得仙人救你，你怎能起死回生？你……你竟然全然不顾这样的恩情了吗！”他的声音凄厉，仿佛字字泣血，控诉着陆溪的无情。

陆溪捂住嘴巴，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她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知道自己应该狠下心来，可她做不到，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当年史喆对自己的好。

然而，站在一旁的段叶，听到“雪夜”二字时，目光却是猛地一震。一丝异样的情绪从她心底升起，让她无法平静。

“什么雪夜？”段叶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神色如常，不让史喆看出任何端倪。她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不能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史喆原本充满乞求的神色，却一点一点地淡了下来。他不是傻子，他明白段叶此时留下他的魂魄，并非真的想要放过他，而是想要从他口中问出一些事情。

他不肯说，他知道自己和段叶之间早已积怨已深，段叶绝不可能放过他。既然如此，他没有必要满足段叶的好奇心，哪怕是死，他也要让段叶不好过。

陆溪再也忍不住了，她大声质问道：“师兄！到了此时，你还要执迷不悟吗？倘若你愿意配合，我定会求小叶送你去轮回，让你重新做人。倘若你执迷不悟，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你只有魂飞魄散这一个结局了！”

史喆依旧沉默不语，他紧闭着双眼，像是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恨着段叶，如果没有段叶，他的计划又怎么会被屡次三番地破坏？他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无论段叶想要知道什么，他都不会让她如愿的，他要让段叶带着遗憾和不甘死去。

“我知道你为何如此恨我。”就在这时，段叶却突然微微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带着一丝嘲讽，一丝玩味，也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自信。

史喆双目紧闭，仿佛没有听到段叶的话一般，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试图用沉默来对抗段叶，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你是被那位大人抛弃了吧？”段叶的嘴角仍旧勾着一个好看的弧度，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然而，她的话却如同惊雷一般，在史喆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史喆虽然没有睁眼，但他微有动容的神情，却早已落入了段叶的眼中。即便只是一瞬间，段叶也已经了然于心。

段叶明白自己猜对了，她嘴角的弧度逐渐扩大，笑容也变得更加灿烂了：“你恨我毁了流光宗那些食人魔，惹恼了那位大人，所以他这次没有像在遗落之地一般出来救你。”

她朱唇轻启，说着残忍的话语：“他啊……抛弃了你……”

本来，在决定杀死史喆的时候，她还在担心那个可怕的虚影会再次出现，像上次一样救走史喆。可是，从始至终，那个虚影都没有出现。

现在看来，那个虚影恐怕是已经抛弃了史喆，不再管他的死活了。

“不可能！”史喆猛地睁开了眼，他愤怒地瞪着段叶，嘶吼道：“主子绝不可能抛弃我！他是因为……”

“因为什么？”段叶立马追问道，她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想要从史喆口中套出更多的信息。

可史喆却反应了过来，他意识到自己差点上了段叶的当，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在诈我！”

于是，他再次闭上了嘴巴，无论段叶再说什么，他都不肯再吐露半个字。

“他是因为抽不开身。”一直沉默不语的祝苏过，却突然开了口，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想来，冰幽城的魔灵果要成熟了。”

史喆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但他依旧紧闭嘴巴，一言不发，似乎想要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陆溪接着说道：“你的主子不会成功的，我早已传讯给各仙门，他们定会在你的主子之前毁了魔灵果，绝不会让他得逞！”

然而，史喆听到这话，却并没有露出丝毫慌张的神色，反而嘴角扯出了一抹讥讽的微笑。他的笑容充满了嘲讽和不屑，仿佛在嘲笑陆溪的天真。

“你笑什么？”陆溪气恼地问道，她不明白史喆为何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史喆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讽刺地说道：“汐儿还真是天真可爱，魔灵果这种传说中的宝物，仙门之人怎么能舍得轻易毁去呢？只要没有及时毁去魔灵果，我的主人便一定能让魔灵果到手，到时候，整个修真界都将臣服于他！”

陆溪一听，顿时忍不住担忧起来。她知道史喆说的是事实，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一个个都道貌岸然，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段叶却和祝苏过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魔灵果果然是为史喆的主人准备的，而史喆的主人和魔渊三城，果然有所勾连。

段叶又继续套话：“你既然不肯透露当年雪夜救了陆溪的事，可见那雪夜和你主人有关。”

史喆冷哼一声，依旧不肯说话。

“你不说我也知道。”段叶胸有成竹，自信满满地说道：“十五年前正月十六，青石城。”

这一次，史喆是真的震惊了，他惊骇万分地看着段叶，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当年陆溪年岁太小，根本没有丝毫记忆，这件事除了他和那个救了陆溪的女子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段叶怎么会知道呢？

他再转头去看陆溪，发现陆溪也是一脸的迷茫，显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段叶一看到史喆的表情，心中便有数了。

看来，她做的那个梦是真实存在的，她的确穿越回了十五年前，遇到了年幼的祝苏过，救了陆溪。

她又看了一眼祝苏过，既然如此，当初她明明告诉祝苏过要去仙一门拜师，为何祝苏过最后还是去了神鹿宗呢？

只是，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

“你怎么会知道……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史喆喃喃自语，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件事如此隐秘，段叶到底是从哪里得知的？

他自然不会怀疑救了陆溪的人就是段叶，毕竟当时的段叶也应该才只是个与陆溪差不多大的孩子。

可祝苏过却皱了皱眉头，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大家都是修行之人，早已没了仙人不仙人一说，所谓的仙人，不过是凡人对强者的崇敬之语。可史喆，竟还是对那位女子尊称为仙人，这实在有些奇怪。

就史喆现在的情况而言，他应该对那位救了陆溪的女子充满怨恨才对，怎么还会对她有什么尊敬之意呢？

祝苏过淡淡地开口，语气笃定：“你当然不会对任何人说起了，因为那就是你与你背后的主人结缘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