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救赎？

他，背叛了吗？他，不是已经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吗？可为何，在功成名就之后，他还要奋不顾身地将自己置于险境，来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段叶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席秊钰的伤势。她的脑海一片空白，思绪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这一击，凝聚了白掌门倾尽全力的修为，是真正的致命一击！甚至，白掌门的面色都因为这全力一击而变得苍白如纸，可见其威力之巨大。席秊钰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奄奄一息的状态，仿佛随时都会断绝生机一般。即便如此，他却仍然艰难地勾起唇角，用虚弱的声音安慰着段叶：“只要亲眼确认你安全无恙，我……我才能真正安心……”

段叶的呼吸骤然停滞，她的心脏却如同擂鼓般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要冲破胸腔的束缚。

他费力地抬起手，那只手沾满了鲜血，却依然温柔地拂过她凌乱的发丝，低声喃喃自语：“对不起……所有的一切……”

紧接着，他手掌猛然发力，拍在了毫无防备的段叶后颈之上。段叶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啊！

在梦里，青山派没有对她家进行灭门惨案，席秊钰没有背叛她，宗主也没有想要置她于死地……她仍然可以像从前一样，无忧无虑地快乐生活，和所有亲人朋友们在一起。

然而，梦终究是要醒来的。

苏玄青静静地注视着床上缓缓睁开双眼的段叶，微微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悄无声息地叹息了一声。

他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脸上浮起一抹温柔的笑容，轻声问道：“瑾夏，我特意为你做了你最爱喝的莲子羹，要不要起来喝一些？”

段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神空洞而茫然，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焦距。

就在苏玄青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终于艰难地开了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破败的风箱：“大家……怎么样了？”

苏玄青犹豫了一下，他的心里顿时沉重起来。他知道段叶迟早都会知道真相，或许由他亲口告诉她，会更好一些。于是，他如实回答道：“大家都……或轻或重都受了些伤，但性命总算是保住了。只是廖师姐她……”

终究还是因为伤势过重，没能挽留住她那如风中残烛般脆弱的生命。

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般从段叶的眼角滑落，无声无息地没入了鬓发之间。她感到胸口沉闷得喘不过气来，每一口气息都仿佛带着无尽的悲伤。

她艰难地开口问道：“她……她可有留下什么话……对我的？”

“没有……”苏玄青也早已知晓，廖红妆之所以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完全是为了保护段叶。他满怀担忧地说道：“瑾夏，她从未真正怨恨过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是陵昊师兄想要我转达给你的。”

不怨恨吗？明明她只是被找来的替死鬼而已，怎么可能不怨恨呢？

“我的家族……还有席秊钰的娘亲，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缓缓闭上眼睛，任凭滚烫的泪水肆意流淌，最终汇聚在耳蜗里，仿佛形成了一片悲伤的湖泊。

苏玄青再次犹豫了一下，他斟酌着措辞，尽量用委婉的方式，将那段尘封已久的真相缓缓道出。

原来，早在三百年前，明阳门不知从何处得知了神珠的下落，得知它隐藏在神秘莫测的冥府之中。然而，当时的冥府势力极其庞大，让各大门派都忌惮不已，特别是冥府宗主，席扬，他天赋异禀，无人能够阻挡他的锋芒。因此，明阳门选择了隐瞒神珠的下落，并暗中策划了一个见不得光的阴谋。

明阳门中，有一位名为宫玉的女弟子，她在阵法一道上拥有着惊人的天赋。于是，明阳门便派遣她潜入冥府，伺机盗取神珠。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宫玉竟然与席扬坠入了爱河。明阳门得知此事后，自然勃然大怒，他们暗中派遣刺客，试图刺杀宫玉，但都被冥府的人所拦截。

只是，宫玉毕竟从小生活在明阳门，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她瞒着席扬偷偷返回了明阳门。不料，她的行踪暴露，被明阳门的人抓住，囚禁起来，并对她严刑拷打，逼问神珠的下落。

宫玉身陷明阳门之手，席扬投鼠忌器，多次派人与明阳门求和，但都无果而终。他本已打算将神珠的事情和盘托出，以换取宫玉的平安，但宫玉性情刚烈，最终选择了在牢中自尽，用自己的生命捍卫了尊严。

席扬得知此事后，自然悲愤欲绝，他立即起兵攻打明阳门，这场战争惊动了其他各门各派。明阳门见事情已经无法隐瞒，只好将一切真相告知天下。于是，各门派齐心协力，共同对抗冥府的入侵。

“至于你的家族……你的娘亲，曾经是明阳门的一位女修，和宫玉前辈是至交好友。宫玉前辈去世后，各门派都已经陷入了疯狂，他们……他们竟然连你的娘亲也没有放过……”

苏玄青哽咽着，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他抿了抿嘴唇，满怀忧虑地解释道：“瑾夏，我知道我没有任何立场替他们辩解。或许宗主他们有所参与，但师父……师父他绝没有伤害你家人的性命，师父他……”

“他只是袖手旁观罢了。”段叶语气平静地接了一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苏玄青焦急地辩解道：“他救了你啊！若非师父及时出手阻拦，你也早就性命不保了！”

段叶沉默了一下，轻声问道：“师父呢？”

“他说你现在大概不想见到他，所以便将一切都告知了我，托我转达给你。你不要怨恨师父！瑾夏！这么多年来，师父一直都非常疼爱你！”

“席秊钰在哪？”

当被问及席秊钰的下落时，苏玄青顿时语塞了一下，但他最终还是如实回答道：“他在地牢里……”

他凝视着段叶，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段叶又该如何面对席秊钰呢？

一个是欺骗了她，毁了她平静生活的人；而另一个，却是不顾一切地拯救了她的人。

她，究竟应该感激，还是应该憎恨呢？

苏玄青每每想到席秊钰最后面对段叶时所流露出的温柔神情，都忍不住紧紧地捏紧了拳头。在镜灵城的那些日子里，席秊钰和段叶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呢？

这时，段叶疲惫地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师兄，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句话，更是让苏玄青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心里充满了担忧，但他最终也只能无奈地说道：“那你……好好休息吧。”

他转身离开了房间，却并没有看见，身后的段叶，那茫然的神色却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

段叶独自一人走在通往地牢的路上。

席秊钰是为了她才被抓住的，她不能对他置之不理。

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路上遇见周彦敏。

他负手站在那里，身姿挺拔，气质儒雅。他平静地望向她，仿佛一直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段叶避无可避，只能走上前去，深深地鞠了一躬：“师父……”

“瑾夏……”周彦敏一时语塞，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家人……并非师父亲手所为，即便师父心中有愧，但师父救下了我，把我养大，对我来说，早就只剩下恩情了。师父不必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