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梦中梦

玄青面带微笑，仿佛早已洞悉一切，“你可是想问关于望夏镇的事情？”

“正是。”陆溪干脆利落地回答。

玄青也并未隐瞒，从容不迫地娓娓道来。

原来，玄青乃是上古时期青山派的弟子，年少时曾与一位名为文瑾夏的女子情投意合，可惜红颜薄命，佳人早已香消玉殒。此生他唯一的夙愿，便是能与她再续前缘。于是，他寻访到那时精通玄算之术的修士，推算出千年之后，文瑾夏的转世之身将会踏足这片土地。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他毅然决然地选择在此处隐居。

然而，人生终有尽时，为了能够等到爱人转世，他毅然决然地布下逆天阵法，将自己封存在地下，静候爱人的降临。

谁知，在段叶踏足望夏镇之前，不知为何，他竟提前苏醒了过来。

更加凑巧的是，他被封印的地方，正好处在徐先生的宅邸之下。

但这逆天阵法毕竟是前无古人，其中的变数难以预料，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导致他竟然无法离开这片地下空间。

虽然他无法随意走动，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地表上发生的一切。

“我苏醒之后，因为受到阵法的束缚，无法离开这里，也无人可以交谈，恰好那只犬妖每日都与上方的大树为伴，我便尝试着与它交流。”说到这里，玄青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那犬妖颇具灵性，随着我与它交流的日渐频繁，我便将当年闲暇时在望夏镇布下的阵法，甚至倾囊相授。最终，在我的指点下，它成功化形。”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它竟然利用我留下的阵法，封印了整个小镇！”玄青的语气中充满了痛惜和自责。

“若不是你们的到来，吸引了它的注意力，恐怕我也难以将它擒住。”

“还有三天，阵法便会自动开启，到时候它便要利用整个小镇的镇民作为祭品，修炼那邪恶的法术。你们一定要阻止它！”

玄青的语气急切而恳切，充满了对望夏镇百姓的担忧。

百里桓连忙说道：“这怎么能怪您呢？您一片善心，我们一定会救下镇民的。”

段叶也点了点头，“难怪这犬妖能够施展出如此多精妙的上古阵法，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她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昏迷不醒的犬妖。

祝苏过面无表情地听着，终于开口问道：“犬妖把阵眼设在了哪里？”

玄青叹息一声：“是那位徐先生。”

祝苏过挑了挑眉，“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杀了那个男人，望夏镇的阵法就会破开？”

“可是那位徐先生是无辜的啊。”百里桓不忍心伤害无辜之人。

陆溪也疑惑地问道：“我们不是已经抓住了这只犬妖了吗？阵法还是会如期开启吗？”

玄青沉重地点了点头。

救一人还是救一群人，这自古以来都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没有明确的答案。

“还有一个办法。”玄青的话语让众人精神一振，仿佛看到了希望。

“把徐先生带来，或许我能够解开阵眼，如若不行……”

虽然玄青没有说完，但众人已经心知肚明。

如若无法解开阵眼，那么唯一的办法，就只有牺牲徐先生了。

这或许是徐先生唯一的生机了，四人答应下来，离开了地底，去寻找徐先生。

徐先生依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之前照顾他的老人依然在床边守护着。

百里桓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向老人开口，才能将徐先生带走，陆溪只好硬着头皮，准备开口。

“等一下。”祝苏过的声音突然响起，阻止了陆溪的动作。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床上的徐先生，“你们难道不想知道，他梦见了什么吗？”

“想来是犬妖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才会让他一直被梦魇缠身，这并不足为奇啊，有什么可好奇的？”百里桓疑惑不解。

段叶却明白，祝苏过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件事产生好奇，于是她主动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祝苏过伸手指着徐先生，“我想去看看他的梦境。”

百里桓愣住了，“可是玄青祖师那边……”

“不是还有三天时间吗？”祝苏过语气平静地打断了他，“梦里的时间流速极快，他不过三十岁，三十年的时光，一日时间足以阅尽。”

百里桓和陆溪依然有些犹豫，如果只差一天时间，玄青祖师无法研究出解救徐先生的办法，那该如何是好？

段叶却当机立断，“我愿相信他。”

祝苏过微微一怔。

她眼神坚定，语气中充满了信任，“我同他一起入梦。”

见段叶和祝苏过如此坚决，百里桓只好妥协，并且叮嘱道：“既然要入梦，切记一定要保持清醒，绝不能迷失在其中。”

段叶答应下来，便同祝苏过一起施展法诀，两人的意识便一同进入了徐先生的梦境之中。

等到段叶悠悠转醒，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这是一间干净整洁的小屋子，布置得清雅简洁，看上去像是女孩子居住的地方。

最关键的是，她竟然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灵力的存在。

自己不是应该进入了徐先生的梦境之中吗？怎么会恢复灵力呢？

按理来说，进入梦境之后，应该是以旁观者的角度，观看做梦者的经历才对，可现在看来，段叶却成为了梦境中的一员，成为了亲历者。

她迅速凝出一块水镜，水镜中反射出的，依然是她原本的容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还来不及仔细思考，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立刻躺下装睡，刚一躺下，房门便“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一个少女欢快地跑进来，一边伸手去扯段叶的被子，一边推搡着她，“瑾夏，瑾夏！快起来了！仙剑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天骄之女廖红妆都来了呢！”

天骄之女廖红妆？

段叶下意识地感到心中一沉，怎么会还有一个天骄之女？

少女并没有注意到段叶心中的疑惑，只是一个劲地想要把她从床上拽起来。

段叶无奈，只好起身，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便脱口而出：“师姐，你就再让我睡一会儿吧！”

话一出口，她自己便愣住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少女灵动活泼，但她可以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她！

那么，脱口而出的“师姐”二字，又是从何而来呢！

“文瑾夏！”少女急得直跺脚，“你快陪我去嘛！”

段叶脑海一片空白，思绪还停留在方才那一幕。温香软玉在怀，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门口就传来一声略带羞涩的呼唤：“雨央，瑾夏还没……”

话音未落，一个少年探头进门，仅仅是惊鸿一瞥，便像触电般猛地转过身，落荒而逃，口中念念有词：“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那速度，简直比兔子还快，生怕多看一眼就会玷污了什么圣洁之物。

段叶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春光若隐若现。难怪那少年如此反应，简直是辣眼睛！

“瑾夏又不是什么都没穿，你至于吗！”周雨央没好气地朝着门口喊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

谁知那少年又折返回来，气喘吁吁地跑到段叶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神情无比认真：“瑾夏，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那模样，仿佛段叶受了天大的委屈，而他就是拯救她的盖世英雄。

“少废话了！”周雨央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段叶，无奈道：“我们先走吧，不然迟到了，娘又要念叨了。”

看得出来，少女口中的“娘”对少年有着极强的震慑力。他不敢再多逗留，拉着周雨央就匆匆离开了房间。

段叶这才回过神来，她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古色古香的房间，精致的梳妆台，还有墙上挂着的山水画，无不显示着这里是某个古代门派。这里是青山派，她是青山派长老周彦敏的弟子，文瑾夏。而刚才那个少女，名叫周雨央，是她的三师姐，也是周彦敏和高婉的女儿。至于那个落荒而逃的少年，名叫江默，是她的大师兄。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陌生，又似乎有些熟悉。

不对！不对！她明明是段叶！怎么会变成什么文瑾夏？

文瑾夏？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对了，玄青曾经说过，她的爱人就叫做文瑾夏！

难道，徐先生和文瑾夏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渊源？

她紧锁眉头，努力回忆着过去的一切。然而，记忆却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迷雾，让她难以触及。她越是努力，那层迷雾就越是浓重，仿佛有什么力量在阻止她找回记忆。

不好！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把过去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的！

段叶猛地从床上跳下来，跑到桌前，拿起纸笔，开始疯狂地书写。她要把现在记得的一切都写下来，写下来！哪怕只是一些零星的片段，也好过彻底遗忘。

然而，脑海中的迷雾实在太过浓重，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制着她寻找记忆的步伐。她的思维越来越混乱，越来越沉重，眼前也开始阵阵发黑。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写满字迹的纸张紧紧地塞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