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谁是凶手

如果说刚才瘦猴因为身体剧痛，表情仅仅是扭曲的话，那么在听了姜邵那句话之后，瞬间就变成了惊恐万状，仿佛灵魂都要从躯壳里飞出来。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告诉我...我谁也没见过，真的没有...”

凌瑜见他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老实交代，怒火中烧，就要再次发作，却被姜邵抬手制止了。

“你不说，其实我心里也大概有数。只是如果从你这里得不到确凿的证据，我就只能带你到那些人面前当面对质了。”

姜邵原本也只是想诈他一下，谁知瘦猴听了这话，仿佛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般，开始疯狂地扭动身体，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对着姜邵一下又一下地磕头，那模样，恨不得把脑袋都磕碎了。

“别，小姐，姑奶奶，不不不，祖宗！我求求你们了！”

他的下颚被凌瑜卸掉了，此刻只能半张着嘴，说话的时候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淌下来，随着他一下又一下的磕头，倒流到脸颊上方，混着地上的泥泞，糊了一脸，狼狈至极，但他却完全顾不上这些了。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别把我交给那些人，求求你们了！”

姜邵微微皱起了眉头。

是“那些人”，而不是“那个人”。

看来，在末世之初就能够弄出撕裂者这种难缠的怪物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人。

“你是在哪里见到‘他们’的？‘他们’又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姜邵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在闲聊一般。

瘦猴此时是真的害怕极了，生怕自己稍微迟疑一下，就会被他们交给那伙人。对他来说，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那是一家医院，但我真的不知道具体位置。从始至终，我都戴着眼罩，只记得进门之前会经过一座摇摇晃晃的吊桥，周围一直有水声，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

瘦猴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用头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地面，似乎在竭力回忆着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整理好思绪，继续说道。

“里面……有很多很多人，有人在痛苦地呕吐，有人在绝望地哀嚎，还有的人……”

回忆起那段非人的日子，瘦猴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勉强重新组织好语言，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也是在输血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他们的人说的，他们要把那些死人腐烂的内脏，全都扔给停在外面卡车里的那个东西吃……”

“我……”

“我是偷偷拔掉针管，然后趁着喂养怪物的人不注意，将他敲晕之后，扒在车底一路逃出来的。那个……怪物在车子行驶的途中突然暴起，一口咬死了司机，我下车一看，正好是之前住的附近，就一路跑回了廉租房……后来……丧尸就爆发了，再后来，你们就都知道了……”

姜邵听着瘦猴的叙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从他交代的情况来看，似乎真的像自己猜测的那样，是有人在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进行着秘密实验，而那些怪物，不过是实验过程中产生的失败品罢了。

这倒是和她前世所了解的一些情况基本吻合。

在末世之初，为了治疗丧尸化的病症，很多官方和民间的医疗组织，都在争分夺秒地研制疫苗和特效药，希望能借此挽救即将灭绝的人类。

可惜，最终都事与愿违。

不仅白血病、癌症等原本就不治之症的病人继续大量出现，而且还有很多正常人，因为听信了黑心医药公司的蛊惑，购买并服用了他们最新研发的以次充好，甚至是含有剧毒的药品，最终也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所以，当时也有一种说法，那就是所谓的丧尸化，或许是那些身患重病之人，为了能够活下去而进化出的一种自救方式。因为不甘心就此死去，所以才会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们了，我现在人也废了，就求求你们放过我这条烂命吧！”瘦猴呜咽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但他却并没有得到在场任何人的同情。

大家都心知肚明，从他那么熟练地支开萧权震，又故意设计引来撕裂者对付他们几人，自己趁机抢夺物资的伎俩来看，这种缺德事，他肯定不止做过一次了。

姜邵示意苏珺琦，陪着怀里还抱着孩子的温飞菡先到车上去，自己则侧过身，和凌瑜一起架着受伤的萧权震，慢慢地朝着后座的方向移动。

瘦猴在看到温飞菡怀里的孩子的那一瞬间，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紧接着又重新低下头，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走到车门前的时候，姜邵明显感觉到萧权震的脚步顿了一下，他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瘦猴，眼神复杂难明。

“算了，让他自生自灭吧，不值得我们动手。”萧权震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说道。

凌瑜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个差点害死他们的人。

“侯冬梅，是你什么人？”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的时候，萧权震却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冰冷地问道。

瘦猴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放大，脸上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色：“她……她是我姐姐，你……你们认识她？”

萧权震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沙哑：“出任务的时候埋过，人还没凉透，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只有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张照片的残角，上面写着‘祝她新婚快乐’。”

说完，萧权震便不再停留，任由姜邵和凌瑜架着自己，一步一步地朝着车上挪去。

瘦猴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整个人都懵了，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你说什么……姐姐她怎么会……是谁！！！！”他突然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声音比之前的惨叫还要更加凄厉，更加绝望。

“你别走，别走！告诉我，是谁杀了我姐姐！我要把他……千刀万剐！！！！！！”

瘦猴挣扎着想要起身追上已经发动的商务车，却因为伤势过重，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他趴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啊啊啊啊啊！是谁！到底是谁！”

他杀了那么多人，拼了命也要活出个人样，想要证明给她看的人，竟然早就被人凌辱致死，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那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所遭受的非人待遇，所沾染的这么多鲜血，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啊！！！！！！”

如果他能早一点知道，如果他能早一点知道自己的姐姐已经遭遇了不幸，那么他瘦猴，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那个人，一定会用尽最残忍的手段，将姐姐死前所遭受的一切，十倍百倍地还给他！

只是……

只是现在他已经成了一个残废，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