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心叵测

王阿姨被噎得脸色铁青，缺了牙齿的嘴巴再次像上了膛的机关枪，哒哒哒地扫射开来：“你这话啥意思？难不成我这提议，还不是为了大家好？你这超市是挺大，可粮食这玩意儿，人越多吃得越快，这是铁定的道理！你一股脑儿救这么多人进来，只会让我们能分到的食物越来越少，这对我们这些一开始就在店里避难的人公平吗？”

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喘了口气，花白的头发也随着她的动作剧烈地颤抖着。 “我们这些人，从末世一开始就被困在这店里，这店里的东西，怎么说也该有我们一份吧？结果你现在救的人越来越多，我们能分到的东西越来越少，让我们这些最早进来的人，怎么活下去啊！”

尚广学被王阿姨这番强词夺理给惊呆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超市，如今居然成了别人眼中的私有财产。“这是我的店！我想救谁，是我的自由！王阿姨，这种话以后你别再说了！”他气得转身就走，赶忙去安抚自己生病的女儿。那孩子脸色苍白，精神萎靡，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余聪目睹了这场闹剧，只觉得讽刺至极。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升米养恩，斗米养仇啊！ 帮人一次，别人或许会心怀感激，但次数多了，他们就会觉得理所当然。甚至一旦你停止帮助，或者提供的帮助少了，他们还会反过来埋怨你。 人性的丑陋，在末世的背景下被无限放大。这个王阿姨，不过是第一个露出真面目的人而已。 还有那么多隐藏在暗处的幸存者，他们心里，是不是也和这个王阿姨一样想的呢？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浓重的泥土腥味，混杂着屎尿的恶臭和腐烂的气息，在超市里肆意横行，让人作呕。余聪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店内售卖的被褥早就被先来的幸存者瓜分一空，他只能在仓库里找了几个拆开的纸箱子，铺在地上，勉强让自己能躺得舒服一点。 他倒是想从空间里拿出柔软舒适的被褥，可他那位金主爸爸，明显不乐意暴露空间的存在，所以他也只能乖乖配合。 为了避免引来丧尸，大家都尽量保持沉默，吃完饭后就各自找个角落休息或者发呆。 余聪晚上和程星凑合吃了两包方便面，但对于一个异能者来说，这点食物根本无法满足身体的需求。于是，他偷偷地从空间里摸出了一块巧克力。 小心翼翼地掰开一小块塞进自己嘴里，又戳了戳闭目养神的程星，趁着别人不注意，也往他嘴里塞了一块。 浓郁的甜香在唇齿间蔓延开来，程星轻轻摩挲着刚刚被余聪触碰过的掌心，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尚广学的女儿甜甜突然发起高烧，浑身滚烫，烧得意识模糊。 这家超市只是普通的生活超市，并没有储备任何药物。甜甜只能痛苦地蜷缩在父亲的怀里，承受着高烧的折磨。 尚广学拿出高度白酒，不停地擦拭她的掌心和脚底，想要物理降温。可是甜甜的身体却泛起了诡异的红色，显然不是普通的高烧。 甜甜今年才十四岁，母亲早逝，她是尚广学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如果女儿因为高烧而死，恐怕这个善良的男人也会彻底崩溃。 他小心翼翼地把女儿放在简陋的被褥上，又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走向了被他救助的幸存者。 “各位，有没有人能帮我照顾一下我的女儿？她高烧不退，我得出去给她找退烧药才行。”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可那些人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要么躺在地上发呆，要么闭着眼睛装睡。

一个少妇慢悠悠地开口道：“尚哥，依我看，你出去也没用啊。外面雨下这么大，丧尸肯定不少，咱们人类行动也不方便。而且这条街上根本就没有药店，你难道要跑到另一条街去找药吗？丧尸这么多，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 尚广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原地打转。“为了甜甜，我什么都愿意做！只求求大家，谁能帮我照看一下她，求求大家了！” 然而人群中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好像自动屏蔽了他的求救，只是静静地躺着。

余聪揉了揉眉心，走上前去，用背上的书包遮挡着自己的动作，从空间里掏出一板退烧药。 毕竟他和程星在尚广学的店里吃了东西，又借他的地方躲避暴雨，这个人情，总归是要还的。 “我包里刚好有退烧药，快点给她吃了吧。” 余聪把药递了过去，尚广学如获至宝，焦急地接过，对着余聪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跑去给女儿喂药。 程星不易察觉地扬了扬嘴角，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余聪，说不上有多善良，但绝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在这冷漠凉薄的末世里，这种性格的人，总是显得格外鲜活。

暴雨下了一整夜，店外的台阶都被雨水淹没，浑浊的雨水裹挟着垃圾，晃晃悠悠地涌进店内。 好在尚广学提前准备了沙袋，堵住了门口，才没有让地面变得一片狼藉。 夜里总觉得有些寒凉，程星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盖在熟睡的余聪身上，却不小心将她惊醒。 感觉到身上多了一件带着些许温度的外套，余聪有些不自在地皱了皱眉。“现在天气还是有点凉，你把外套穿好，别再着凉，我自己有外套的。” 说完，她便躲到货架后面，迅速地套上一件长袖，拉上外套的拉链，遮掩住里面的秘密。 程星攥着黑色冲锋衣的衣领，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