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谢礼？劫礼！

“哐当！”
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雨夜中格外刺耳，第一个木箱应声而裂。
伴随着木屑飞溅，映入众人眼帘的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绫罗绸缎，而是一堆堆廉价的稻草和粗糙的石块。
“呸！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儿？”
于铁牛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粗犷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江川，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这是那些人送来的谢礼吗？”
他怒吼着，声音里充满了被愚弄的恼火。直到此时，他才猛然想起之前那些人窃窃私语的谈论——江蓉蓉的脚根本不是救人受伤，而是被江萌萌踩断的。既然如此，又何来所谓的“救命之恩”，这谢礼，恐怕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怒火中烧的他抓起一块石头，恶狠狠地朝江川砸去，嘴里骂骂咧咧：“你个狗东西，害老子白高兴一场！”

不仅仅是于铁牛这几个地痞流氓傻眼了，队伍里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我们宝贝了一路的东西，就只是这些垃圾？”
“江家的人是脑子有问题吗？还是他们觉得吴掌柜会稀罕这些破烂？”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剩下的三个箱子也相继被砸开。
结果如出一辙，里面塞满了稻草、砖块和石头，只有一个箱子里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和一把小锄头。
外面的喧嚣吵闹声传进了破庙里。
吴掌柜得知是江家人闹事，深感头疼。他不得不穿戴整齐，冒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带着儿子吴用以及“柔弱不能自理”的江蓉蓉一同走了出来。
当他亲眼目睹了眼前的闹剧，又听完了于铁牛等人的叫骂声后，顿时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江家带着江蓉蓉回来，还上演了一出“苦肉计”，其厚颜无耻的程度，简直让他叹为观止。
于铁牛等人白忙活了一场，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他们将江家的几个男人按倒在地，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江蓉蓉则哭哭啼啼地跑到李氏身边，装模作样地关心道：“娘，您没事吧？”
“啪！”
李氏积压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她狠狠地扇了江蓉蓉一巴掌，“都怪你这个扫把星！早知道你是这种货色，当初我就不该把你捡回来！”
要不是江蓉蓉在如意楼惹是生非，江家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此丢人现眼的地步！
“娘，你、你打我？”
江蓉蓉捂着被打的脸颊，难以置信地望着李氏。从小到大，李氏都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爱，如今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狠狠地羞辱她？
这一巴掌，远没有江萌萌那一耳光来得疼，但却让她更加无法接受！
吴用箭步上前，一把将李氏推开，怒斥道：“你这恶毒妇人，蓉蓉好心关心你，你却如此不知好歹，简直不配为人母！哦，对了，你本来就不是蓉蓉的亲娘，难怪如此愚蠢恶毒！”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李氏怒火中烧，正欲破口大骂，但话到嘴边，又想起了江家如今的处境，只能硬生生地将怒火咽了回去。
她转而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不仅不知道孝顺爹娘，还竟给家里招灾惹祸，我这是养了个什么丧门星呦！”
吴掌柜见于铁牛等人打得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地走上前几步，朝身后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几个如意楼的下人立刻上前拉架，嘴里还假惺惺地劝道：“行了行了，再打下去，人都要被打死了。”
“分明是你们先抢东西的，怎么现在还打起人来了？”
还有人小声地给于铁牛等人出主意：“趁着掌柜的还没发火，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于铁牛一听，觉得有道理。
他们总共才六个人，如果吴掌柜真要追究他们闹事的责任，他们恐怕还真走不了。
他狠狠地朝江川吐了一口唾沫，“一家子蠢货，放着亲闺女不疼，现在被养女坑了吧？”
其他五人也有样学样，纷纷朝着江川等人吐口水，骂道：“呸！活该！”
骂完之后，便一溜烟地跑了。
吴掌柜并没有追赶，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地说道：“哎，瞧瞧这事儿闹的，东西都没了，真是太可惜了。”
江季满浑身疼痛，恨不得立刻晕死过去，这样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但偏偏他的脑子十分清醒，只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咳嗽，一边对吴掌柜说道：“吴掌柜，这些东西送来的时候绝对不是这样的，肯定是江萌萌那个贱丫头偷偷给换了，等我抓到她，一定让她亲自给您赔罪。”
“江姑娘可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骂得这么难听？”
吴掌柜实在想不明白，江家人是不是脑子里都装满了屎？放着那么能干的亲生女儿不闻不问，却偏偏把江蓉蓉这种搅屎棍当成宝。
哎，这么一说，这一家子倒还真是天生一对，绝配！
江季满连忙改口道：“是、是我一时糊涂，说错话了。犯错的，明明是蓉蓉，既然如此，就让她好好赔罪。”
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凑到吴掌柜的耳边，低声说道：“晚上就让蓉蓉跟着小公子，我们江家绝无二话。”
“哈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江公子果然通情达理！”吴掌柜闻言大喜，满意地拍了拍江季满的肩膀，“那板车就留给你们了，可千万别掉了队。”
既然有送上门来的“礼物”，吴掌柜自然要替儿子收下。这样一来，他也有了留下江家的借口，方便日后继续压榨利用。
“多谢吴掌柜，多谢吴掌柜。”
江季满深深地垂下头，弯着腰，哪里还有半分清秀书生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奴才相。
这一路上，都是几百人上千人的队伍。他们江家只有区区六人，如果不依附吴掌柜，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直到吴掌柜带着吴用和江蓉蓉离开后，江季满才忽然发现，这个素日里与他关系要好的妹妹，在听到他说要她晚上跟着吴用的时候，竟然没有反驳一句。
他有些欣慰，看来这个妹妹果然比江萌萌强上许多，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应该站出来为家里人牺牲。
江家人默默地收拾着残局，把翻倒的板车扶起来，互相查看身上的伤势。
然而，他们既没有药，也没有粮食了。
刚刚实在太混乱，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领到的那些米粮都被谁抢走了。吴掌柜没有主动提起，他们更不敢提，只能寄希望于江蓉蓉，希望她能想办法给他们弄口饭吃。
那些抢了粮食的人，则悄悄地把粮袋子塞进自家堆放东西的地方，彼此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夜色渐深，各家各户都陆续地把米粮交到破庙里，然后就能领到热气腾腾的米粥回来喝了。
不然的话，在这种暴雨天气里，他们根本没法生火煮粥。
江家人躲在破旧的油布底下，疼得直哼哼。
看着别人家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米粥，他们更加频繁地看向破庙的方向。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破庙里的江蓉蓉，已经彻底恨上了他们，并且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偷点吃的，然后偷偷跑出去，去找她的叶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