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针锋相对

此刻，江萌萌也无暇顾及其他，她截断了那妇人的话语，“嫂子，别着急，先缓缓气。”

一位丫鬟端着热气腾腾的水走了过来，“您先喝口热水。”

“谢谢。”妇人伸手就要去接。

江萌萌眼疾手快，一把将那碗水夺了过来，“等等。”

粗糙的瓷碗里，水汽氤氲，微微升腾。

丫鬟的腿有些发软，声音颤抖着，“水……水没问题的，快喝吧，一会儿就凉了。”说话时，她的眼神闪烁不定，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我也没说水有问题啊？”江萌萌语气平静。她将水碗放到一旁的角落里，不再理会那丫鬟，而是迅速卸下身后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水囊，“嫂子，喝这个吧，这是特制的药液，能迅速补充体力。”

“哎，谢谢姑……谢谢江神医！”妇人感激涕零。

其他人或许只是看热闹，但妇人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危机，最清楚自己刚才的情况有多么凶险！那时，她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头晕目眩，几乎要昏死过去，可这姑娘在她身上扎了一下，竟然就慢慢好转了！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女医，分明就是叶家口中的神医啊！

她小心翼翼地举起水囊，将里面的药液喝了个底朝天，一滴也不舍得浪费，“神医，这药费和诊费，需要多少银子？”

站在一旁的吴掌柜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半年多来，他与江萌萌打过不少交道，深知这丫头的性子，精明得很！凡是她拿来售卖的吃食或菜方子，都要价极高，但每次都巧妙地卡在他能勉强承受的范围之内，让他肉疼不已！

莫非这些药，是她从哪里淘换来的，故意装成“神医”，好以此抬高价格？

江蓉蓉见一计不成，脸上并未流露出多少失望之色。她也察觉到了，这死丫头现在的确与平时有所不同。

她故意凑上前，假惺惺地笑道：“婶子，姐姐并非大夫，救您只是举手之劳，怎么会收取诊费药费呢？若是收了，反而是害了她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像是那种不知恩图报的人吗？难道我跟你一样蛇蝎心肠，要恩将仇报吗？”妇人柳眉倒竖，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人家江神医喊自己都是嫂子，而这个做了毒粥的厨娘却喊自己婶子！真是瞎了她的狗眼，难道自己看起来很老吗？

江萌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演，悄无声息地将那碗水收进了仓库。

一直在一旁焦急地转圈，想要趁乱拿走水碗的丫鬟，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啊？怎么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水碗就不见了？发生了什么？

幸好刚才那妇人没有喝下那碗水，否则自己就铸成大错了！丫鬟暗自松了一口气，又狠狠地瞪了江蓉蓉一眼。

江蓉蓉正沉浸在自己的算计之中，哪里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她仿佛没有听到妇人言语中的咒骂一般，依旧“好脾气”地回答道：“姐姐并非医户，也没有医师证，一旦收了您的银子，可是要进大牢的。”

众人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猛然想起，荣国律法似乎的确有这样的规定。

坐堂大夫都需要通过统一的考试，获得医师证才能行医问诊，而医户则世代相承，有单独的考核标准。这项政策，在很大程度上保护了普通百姓的利益！

只不过在乡野山村，总会有一些游医郎中走街串巷，大家图的不过是价格便宜且方便，互惠互利，只要没人告发，官府通常也不会深究。

可一旦有人告到衙门，非法行医不仅会被没收全部所得和罚款，还会被关进大牢，更严重的，甚至会被流放到极寒或极热之地！

江萌萌微微有些惊讶，原来江蓉蓉打的是这个主意。不过她说的确实没错，收了银子就等于坐实了“非法行医”的行为，即便江蓉蓉不去暗中告官，人群中也难免会出现一些心思叵测之人。

虽然朝廷还没有完全崩坏，但必然会有衙门的人来抓捕她。

妇人疑惑地看了看江萌萌，又看了看江蓉蓉，小心翼翼地问道：“江神医，她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没有医师证？”

“是真的。”江萌萌坦然承认，没有丝毫隐瞒。

原本还想请她看病的围观群众，立刻齐齐后退了几步。

非法行医，弄不好可是会闹出人命的！

刚才堵住柜台的那几个妇人也都变了脸色。

其中一个妇人犹豫着说道：“你刚才给香荷姐弄的那些怪模怪样的东西，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说还好，这一说，林香荷也开始感到后怕，身上似乎又开始隐隐发痒。她强忍着不去挠，狠狠地瞪了说话的小妇人一眼，“秀云，不许这样跟江神医说话！”

说完，她才转过头，面带疑惑地看向江萌萌，“不过，刚才治病的方法确实稀奇，难道是新兴的治病方法吗？效果真是太好了。”

江萌萌不由得对这个叫香荷的妇人刮目相看。

同样是心存疑虑，她却能说得如此让人舒服，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我虽然没有医师证，但却跟一位隐世高人学过一些新奇的法子，也略懂一些药方。刚才给您治疗的方式叫做打针，就是将药液直接注射到体内，这样就能顺着血液在全身游走，所以起效很快。”江萌萌耐心地解释给她听，也顺便向众人科普一些现代医学的知识。

现代医学的种子越早播撒越好，将来天灾降临时，或许就能救助更多的百姓，“如果再抓药熬药，恐怕半个时辰就过去了，而你可能……”

她没有把话说完。

林香荷当时的情况，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自然明白那个后果，说不定还没等到药熬好，她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吴掌柜一阵后怕，不管这妇人是不是因为喝了粥才出的问题，只要人死在自己的店里，他这个掌柜的绝对是当不下去了！

他立刻对着江萌萌深深地鞠了一躬，“无论如何，江姑娘大义，吴某万分感激，日后若有所需，绝不推辞！”

“那你就先给我开一间上房吧，不收房费的那种。”江萌萌毫不客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