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奔

夜幕低垂，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无尽的叹息，轻轻敲打着大地。微风裹挟着丝丝凉意，吹拂着每个人的脸庞，也吹散不开笼罩在众人心头的沉闷。

林虎和林豹兄弟俩一前一后，主动地将沉甸甸的包裹背在了肩上。柒娘也没闲着，她从怀里掏出几颗精心准备的灵元丹，分发给每个人服下，希望能在这危机四伏的逃亡路上，为大家增添一份保障。众人穿上早已备好的蓑衣，戴上宽大的笠帽，将身形隐没在夜色之中，一切准备就绪。

“咔嚓”一声，沉重的木门被锁上，仿佛也锁住了过去的一切。一行人缓缓地融入到漆黑的夜色里，朝着东城门的方向走去。

雨珠敲打在蓑衣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像是低声的抽泣，又像是无尽的叹息。这声音回荡在耳边，更增添了几分凄凉之意。

没走多远，队伍里便传来压抑的哭泣声。一个年轻的女子低声啜泣着，打破了夜的寂静，“我们真的要离开了吗？以后……以后还有机会回来吗？”

这里，对于她们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工作的地方，更是她们生活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家。如今，却要被迫离开，心中的不舍与茫然可想而知。

稍微乐观一些的姐妹，则轻声安慰着：“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老天爷还愿意给我们一条活路，说不定……说不定将来还有机会回来的。”

“是啊，现在能活着就已经是赚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呢？”七娘的声音依旧带着她特有的爽朗与洒脱。她曾浑身是血地被人救回来，经历过生死，对世事也看得更加开阔。

不仅仅是她，其他小娘们的身世也大多坎坷。这里名义上是青楼，但大娘和二娘从未强迫过她们做任何事。她们可以自由选择学习技艺，也可以选择嫁人，大娘和二娘都会尽力支持，并且像家人一样照顾她们。这里，对于她们来说，早已如同一个温暖的家。是的，这只是她们“心目中”的家，而非残酷的现实。

七娘就是因为不堪忍受家暴，才被迫逃离家庭。而江萌萌，提起江家，只会让她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不过，现在的江萌萌已经懒得去感慨那些过往。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仓库中显示的功德值上。

昨天，她狠狠地扇了江蓉蓉一巴掌，顺便给她下了一个寻踪蛊，一下子就花掉了十点功德值。给赵嬷嬷的那张纸条也是临时取出来的，又是十点。后来，江季满跟踪她们，她又在门上涂抹了一些特制的药粉，十点功德值再次消失。还有给小乞丐们往外传递的纸条，回到凌霄楼后准备的那些背包，每一次从仓库取东西，每一次将东西放进仓库，都要消耗功德值，零零总总加起来，又是二十点。

她越算越觉得心疼，昨天给老鼠他们提供了那么多帮助，也才奖励了十点功德值而已。怎么花得这么快，奖励得却这么少！现在，她的功德值余额只剩下可怜的一百二十点了！

江萌萌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这一路能够顺顺利利，不要再出什么意外。否则，就凭她现在剩下的这点功德值，恐怕取不了几次东西就要被消耗殆尽了，根本不够用啊！

当众人走到东城门的时候，恰好赶上城门开启。按照惯例，进城需要缴纳费用，而出城则无需缴费。她们对外宣称是去山上采蘑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柒娘又给守卫塞了一些铜板，希望能顺利过关。守卫们见她们只是一群弱女子，而且没有携带任何路引，料想她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便没有过多盘问，直接放她们出城了。守卫们根本不担心她们会一去不回，毕竟，一群手无寸铁的小娘子，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两队人马顺利地离开了城门，江萌萌的心中也稍微放松了一些。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完全放松警惕，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熟悉而又刺耳的声音：“死丫头！你想跑到哪里去？”

众人闻声，顿时愣在了原地，纷纷转过身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湿透的妇人，正从入城的队伍里冲了出来。妇人身上的衣服紧紧地贴在皮肉上，湿漉漉的头发也一缕缕地垂下来，显得格外狼狈。但从她依稀可辨的五官，众人还是认出了她，正是江李氏。

柒娘微微皱起了眉头，语气不善地说道：“江李氏？你又想搞什么鬼？”

其他姐妹也纷纷聚拢过来，试图挡在江萌萌的身前，不让李氏靠近，“我们想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快滚开！别靠近我们！”

这一阵吵闹，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纷纷向她们投来好奇的目光。守城卫兵的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江萌萌见状，连忙拉住柒娘她们，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先走，上山要紧。”

“那你自己小心点，快点跟上来。”柒娘也担心时间拖得太久，会被守卫扣下。但她还是不放心江萌萌一个人面对，便招呼众人往旁边靠了靠，示意大家保持安静，不要再激怒李氏。

李氏见她们似乎有些害怕了，神色更加得意起来，张口就骂道：“死丫头，你眼睛瞎了吗？没看见老娘的衣服都湿透了吗？还不赶紧把你的蓑衣脱下来给我穿上！”

“你是和江蓉蓉一样，也是来找打的吗？”江萌萌实在想不明白，李氏跑到这里来，究竟是想干什么。

李氏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你、你怎么敢这样跟娘说话？”

老大、老二和蓉蓉，都已经先后被这个死丫头给打过了！她可不想也挨一顿打！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是长辈，而且现在还是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这个死丫头还真敢动手不成？

想到这里，她又变得强硬起来，厉声喝道：“还不快点把衣服脱下来？”说着，她便伸出手，想要去解江萌萌身上的蓑衣。

江萌萌瞥了一眼已经走到距离城门十来步远的柒娘她们。按照现在的距离，就算守城的卫兵发难，她们也有机会直接跑掉。于是，她猛地抬起手，一把掐住了李氏的脖子，“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本来还能多活几天，非得赶着来送死？”

“嘶……放开……我！”李氏顿时感到呼吸困难，双手拼命地想要掰开江萌萌的手指。

江萌萌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声音却轻得只有李氏才能听见，“别急，我会让你们一家人死得整整齐齐。”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守城的卫兵见状，连忙跑了过来，“不许在这里惹事！”

不等卫兵靠近，江萌萌用力一甩，直接将李氏摔倒在地上。然后，她转过身，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对着卫兵说道：“她脖子上有虫子，我帮她拿掉而已，放心吧大哥，我们这就走了。”

她这副乖巧可爱的模样，让卫兵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他并没有听清江萌萌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只是看到那妇人躺在地上没有再继续纠缠，便停下了脚步。

李氏哪里是不想骂，而是整个人都被吓懵了！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那个死丫头说话的声音阴森森的，就像一个索命的恶鬼一样！她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驱散了心中的恐惧。结果，她抬头一看，江萌萌已经转身离开了！

李氏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追上去。她的心里又急又悔，早知道刚才就不那么冲动了，如果好好说几句软话，说不定这个死丫头就愿意跟自己回家了，现在可怎么办？

她忽然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正朝着江萌萌伸出胳膊。那是一个小女孩，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显然和那个死丫头的关系很好。李氏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如果自己抢走这个小女孩，然后跑到城里去，只要找到老三，他脑子聪明，肯定会有办法让那个死丫头乖乖地跟自己回家！

想到这里，她的身体竟然先一步行动了起来。

江萌萌只觉得身侧刮过一阵风，原本即将落入她怀中的廿五，竟然嗖的一下从眼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