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恶婆婆

“杜夫人再怎么说也是你娘，就算当初她逼你，打不到猎物就别回家，就算她一直欺负你，动不动就打你骂你，可她终究是你亲娘啊，她对你做什么，那都是天经地义的。”
许佳佳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凄凉，听得人心里酸楚，眼眶发热。
“毕竟，自古以来只有不孝的儿女，没有不是的父母，就算她冤枉你想要弑母，做儿子的也只能受着。”
杜随也从先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迅速接上了许佳佳的戏码，“可我没有啊！”
他满脸委屈，语气无辜至极，那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即将崩溃的无助与绝望。
“我知道。”许佳佳走上前，伸出纤细的手臂，紧紧抱住了杜随。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最孝顺的，你辛辛苦苦打猎回来的东西，全都给了你娘，就算你拼死拼活打回来的猎物，自己一口都没舍得吃，就算辛辛苦苦挣来的钱，都被你娘拿去给杜永逛窑子了，你也从来没想过要抱怨。”

许佳佳这番话，瞬间将众人的思绪拉回到了在村子里的那些日子。
那时候，杜随可是十里八乡最厉害的猎户。
而他之所以如此，实际上是被那狠心的杜张氏给逼出来的。
想当初，杜家的顶梁柱刚去世没几天，杜张氏就开始作妖了。
她逢人便说，当家的在世时，经常上山打猎，她每个月都能吃上几回肉呢。
现在当家的走了，她不仅吃不上肉，还要把自己那点可怜的口粮分给杜随吃，因此，她对杜随动辄打骂，没有好脸色。
杜随实在没办法，只能拿起父亲留下的弓箭，硬着头皮上了山。
那时候，他个头还没弓箭高多少，第一次上山，差点把小命都丢在了山里，幸亏被村里的老猎户给救了回去。
可杜张氏对此，不仅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还觉得是杜随没用，竟然在杜随身上还有伤的时候，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老猎户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教杜随挖陷阱。
杜随个子小，确实不适合打猎。
陷阱虽然猎到的猎物不多，但至少每隔一两天，就能有一两只野兔、山鸡什么的，拿回去哄杜张氏开心。
杜张氏一开心，杜随就能少挨一顿打。
渐渐地，杜随长大了，老猎户便开始教他真正的打猎技巧。
他的技术越来越娴熟，慢慢地，成了村子里最厉害的猎户，每次进山都不会空手而归。
但杜张氏并没有因此而对杜随满意，甚至还嫌弃杜随打回来的猎物不够多，不够值钱。
杜随为了满足她的贪欲，只能冒着生命危险，进入村子里无人敢去的深山老林。
那可是老猎户在世时，都不敢轻易踏足的险地。
也就是那一次，杜随一连数日未归，所有人都说他肯定死在了山里，被狼叼走了。
可杜张氏却丝毫都不着急，哦，不对，她还是着急的。
她急着把杜随留下来的拖油瓶杜大广给甩出去，于是，她给杜随选了村子里没人要的许佳佳做继室。
说是冲喜，其实谁不知道，她就是想把杜大广那个累赘甩给许佳佳。
甚至还默许李秋生带着一群地痞流氓，在新婚之夜闯入洞房，想要凌辱许佳佳。
这一桩桩，一件件，真要细算起来，又有哪一件是真正疼爱孩子的母亲能做出来的事情？
一时间，众人又开始指责起了杜张氏和杜永。
一个当娘的偏心眼都偏到咯吱窝里去了，一个当弟弟的，不尊敬兄长，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没一个好东西！
现在人家想明白了，不愿意再被他们吸血了，他们竟然还想缠上来。
缠不成，还想要将人害死，这哪里是血亲啊，这简直就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吧！
局势在许佳佳轻描淡写几句话中发生了彻底的逆转。
杜随诧异地看了许佳佳一眼，关于过去杜随的那些事情，他并不知晓，只是偶尔从许佳佳口中听到一些，也并不全面。
直到今日，他才从这些村民的口中，得知了以往杜随的真实遭遇。
原来，他以前竟然过得这么惨！
活该，谁让他愚孝来着！
依他看，杜张氏和杜永这娘俩，就应该直接弄死算了。
他眼中的杀气越来越重，深邃的眼眸仿佛染上了血色。
突然，搭在他胳膊上的手骤然加重了力道。
他错愕地转过头，只见许佳佳正警告地看着他，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细若蚊蝇的声音。
“你难道想当众杀了他们吗？”
杜随猛然回过神来，对啊，不过是两只蝼蚁罢了，他又何必为了他们动怒。
见他平静了下来，许佳佳才松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让杜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杜张氏和杜永，就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那娘俩的错，可时间长了呢？
他们会忘记杜张氏和杜永从前是怎么对待杜随的，他们只会记得杜随弑母杀弟。
尤其是以后杜随的日子好起来之后，杜随弑母杀弟的事情，就彻底瞒不住了。
“我已经习惯了，咱们回去吧。”
许佳佳声音里的乞求，任是谁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杜张氏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许佳佳破口大骂：“你这个小贱蹄子，我让你蛊惑我儿子，看我不打死你！”
她竟然脱下那双掉了底的草鞋，狠狠地朝着许佳佳砸了过去。
杜随眼中刚刚隐下去的杀气，又一次浮了上来。
但许佳佳的动作更快，她一把拉着杜随转了个圈，那只破草鞋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杜随的后背上。
旁人看不清许佳佳的小动作，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杜张氏想要打许佳佳，而杜随舍不得妻子受罪，又不敢忤逆母亲，只能自己默默地承受了这一击。
“杜张氏，你也差不多得了！”
孙大娘皱着眉头，一脸厌恶地看向杜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