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饿疯了

这事儿，闹得人心惶惶，接下来的日子，村民们茶饭不思，压根儿不敢往林子那边凑。

好在那蛇没甚剧毒，村里的老郎中就地取材，捣鼓了些草药给那俩倒霉蛋敷上，伤口红肿了几天，总算没出啥大岔子。

许佳佳远远瞧见那两人像死狗似的被拖回来，心里头那个痛快啊，简直比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还舒坦。

心情一好，干啥都带劲，她兴致勃勃地给大家伙儿张罗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一家子人围在一起，吃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仿佛压根没把李村长那边的愁云惨雾放在眼里。

入夜，李村长家唉声叹气，声声不绝，时不时还夹杂着李村长和李正旺那有气无力的骂娘声，吵得左邻右舍都难以入眠。

许佳佳他们虽说安营扎寨在队伍附近，但好歹也隔着一段距离。

李村长那边的动静，若不竖起耳朵仔细听，也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倒是没怎么影响到许佳佳他们。

倒是半夜三更，帐篷外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鬼鬼祟祟的。

这动静，许佳佳闭着眼都知道，准是杜永那厮来了。

也只有他，走路像头笨牛，脚步沉重得要命，还自以为是轻手轻脚呢。

上次吃了瘪，这回他也学乖了，没敢直接往帐篷里钻，而是在他们白天烙饼、做菜团子的石头边上摸索起来。

看样子，是想找找有没有啥吃剩下的。

料定他不敢乱来，许佳佳也没心思搭理他，翻个身继续睡了。

果不其然，正如许佳佳所料，杜永在那石头边上摸索了半天，总算抠到一小撮碎渣沫子，还有一些被丢弃的野菜根茎。

这些玩意儿，都被杜永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聚拢在一起，确保一丁点儿都没落下，然后用衣襟兜着，蹑手蹑脚地溜走了。

杜张氏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见杜永回来，立马箭步迎了上去。

“快，给老娘弄点吃的！老娘都快饿死了！”

杜永也没小气，抓了一把野菜根茎塞给杜张氏。

至于那些烙饼时掉下来的面渣子，早就进了他的肚子，成了他的盘中餐。

嘴里嚼着苦涩的野菜根，杜张氏的动作也越发粗鲁起来。

“都怪杜随那个没良心的！想当初老娘辛辛苦苦生下他，差点没把命搭上，早知道就该把他直接憋死在肚子里！”

“老娘还费尽心思给他娶了个媳妇，结果他倒好，娶了媳妇忘了娘，翅膀硬了，敢跟我顶嘴了！”

杜永刚吃了香喷喷的饼渣，这会儿嚼着野菜根，嘴里泛着一股难受的苦味。

再听着杜张氏没完没了的抱怨，他心里也有些不耐烦了。

“这话你都念叨八百遍了，杜随还不是活蹦乱跳的？”

杜张氏气得攥紧了拳头，野菜根茎里乳白色的浆汁沾满了她的手。

“等着瞧吧！”她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等到了蔚县，有他好看！”

“蔚县？”杜永一脸疑惑，“你是不是饿昏头了？那蔚县可是狗村长家的亲戚，咱们得罪了狗村长，还指望他能给咱们饭吃？不把咱们打死就算好的了！”

杜张氏抬手就在杜永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叫你平日里多用点脑子，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啥呢？”

“连自家有啥亲戚都不知道，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杜永压根没心思听杜张氏在那儿叨叨啥死不死的，他只听清了一件事。

“你是说，咱们家在蔚县也有亲戚？”

杜张氏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没吭声。

杜永却来了精神，一把夺过杜张氏手里的野菜根，殷勤地凑到杜张氏跟前。

“娘，你多吃点，吃饱了跟我说说咱们家那个亲戚的事儿呗？”

杜张氏被杜永这么一捧，顿时也来了劲儿，拿腔拿调起来。

她手里捧着一把野菜根，慢条斯理地嚼着，那模样，活像是在品尝集市上卖的香喷喷的大肉包子，傲慢得不得了。

“那是我表姨，以前我表姨对我可好了，还送我一根红头绳呢！红头绳你知道不？当时村里的小孩儿都羡慕死了，想摸一下我都不让！”

杜永压根没听她后面那些炫耀又得意的话。

他娘的表姨，那不就是他的姨姥姥？

他一把抓住杜张氏的胳膊，急切地问道：“娘，我姨姥姥家是干啥的呀？”

干啥的？

杜张氏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年她表姨夫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

他走南闯北，四处收罗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再挨个村子兜售，同时也把这个村子的土特产，贩卖到别的村子里去。

当初表姨送她的那根红头绳，就是表姨夫贩卖的货物，要一文钱一尺呢，表姨眼都不眨一下就摘下来送给她了！

“做买卖的！”杜张氏的头抬得高高的，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谁说只有李村长家的亲戚才做买卖？她家的亲戚一样有出息！

“真的？”

杜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满脸的难以置信。

“那得挣老多钱了吧？”

他早就听人说了，做买卖的人都富得流油，那可都是有钱人啊！

姨姥姥对娘那么好，难道还会亏待了他这个外孙不成？

“到了姨姥姥家，咱们也能天天吃上干饼子、菜团子了？”

“没出息！”杜张氏又抬手给了杜永一巴掌。

“我表姨家是啥人家？哪能看得上干饼子、菜团子？顿顿都得是大肉包子，炒菜都得拿猪油在锅里转一圈！”

说着说着，杜张氏自己也馋得不行，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她赶紧吸溜一下，把口水吞回去，又愤愤地嚼了几下嘴里的野菜根，仿佛吃的就是猪油炒的美味佳肴。

杜永听得两眼放光，抬头望着远方，仿佛已经看见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摆在自己面前，任他敞开了肚皮吃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