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立威

众人心怀揣测，却又慑于某种无形压力，不敢过于放肆地窥探，仅能时不时地，以一种隐晦而充满好奇的目光，投向杜随消失的方向。

须臾之后，杜随的身影再度出现，身后拖着一头已然断绝生机的獐子。

獐子身上，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赫然醒目，随着杜随的拖拽，滴滴鲜血洒落在地，触目惊心，更在无形中震撼着众人的心弦。

那么远的距离！

许佳佳的那件奇特的武器，竟能达到百步穿杨的精准程度！

此刻，众人方才领悟，许佳佳之前所言并非虚张声势，而是具备着切实的威慑力。

倘若他们真的冒犯了许佳佳，那么下一个葬身在那件神秘武器之下的，恐怕就不是那只远在百步之外的獐子，而是他们自己了吧！

那只被许佳佳一击毙命的獐子，在杜随精湛的厨艺之下，很快便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引得人口舌生津。

许佳佳倚靠着粗壮的树干，一条腿随意地曲起，手肘搭在膝盖上，目光落在忙碌的杜随身上，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几日前的情景——那时，他还连烤只兔子都显得笨手笨脚，而如今，却已经能够独立完成烤獐这等复杂的烹饪，而且味道还相当不错。

此人天赋异禀，为何甘愿屈居在这偏僻的小山村，做一个任人欺凌的窝囊废呢？

许佳佳的目光中充满了探究，炙热得让人难以忽视。

杜随轻轻推了推乖巧地坐在身边的大广，温声道：“去娘亲那边，要些调料。”

许佳佳猛然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看了杜随一眼，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之遥，根本无需大广充当信使。

显然，杜随察觉到了她的探究，这是在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打断她。

她拿起包裹，从中取出几瓶调味料，递给小宝，轻声道：“告诉爹爹，他身上有伤，少放些辣椒。”

小宝接过调料，屁颠屁颠地跑到杜随身边，将调料递给他。

杜随抬起头，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与坐着的自己一般高的大广身上。

大广愣了一下，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试探性地问道：“娘亲说，爹爹身上有伤，让少放些辣椒？”

杜随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一边将调料均匀地撒在滋滋冒油的烤獐肉上，一边对大广说：“去告诉你娘亲，我知道了。”

许佳佳额头浮现出几道黑线，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制住想要给杜随一枪的冲动。

她默默地将枪收回空间，以免自己被杜随气昏头脑，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杜随虽然在专心烤肉，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关注着许佳佳的动向，看到她的武器在转瞬之间消失不见，心中不由得一震。

另一边，村医正小心翼翼地替李村长取出伤口处的弹片，剧烈的疼痛让李村长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杜张氏和杜永母子二人则瑟缩地躲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殃及池鱼。

直到村医替李村长包扎好伤口，张大娘也已经将稀粥煮好了。

很快，就有人从稀粥里盛出满满两大碗干米粒，恭恭敬敬地送到李村长和他婆娘窦氏面前。

本就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被舀走这两碗干米粒，剩下的粥汤一眼就能看到乌黑的锅底。

刚挨了一顿揍，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的村民们，即使心中有所不满，也只能敢怒不敢言，一窝蜂地涌上前去，尽可能地抢夺锅里所剩无几的米汤。

杜张氏和杜永母子俩被挤在最后面，小心翼翼地藏在人群里，想着浑水摸鱼，能混上一碗稀粥，填饱肚子也好。

却不料，这一幕还是被那边正在扒饭的李村长给看到了。

“杜张氏，杜永！”他一声怒吼，让刚摸到勺子的杜张氏手上一颤，勺子“啪嗒”一声掉进锅里，转眼就被旁边的人抢走了。

杜永瞪圆了眼睛，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礼数了，对着杜张氏呵斥道：“你干什么吃的！”

眼看着勺子就要到手了，怎么着也得先给他捞上一碗粥来，结果她倒好，转手就拱手送人了，真是越老越没用了！

杜张氏被杜永呵斥得一懵，呆愣地看着他，讷讷地问道：“你说什么？”

杜永身上被蛇咬的地方本就又疼又痒，再加上刚才许佳佳下手毫不留情，打得他心肝脾肺都跟着颤。

都疼成这样了，还要饿着肚子，可想而知他有多难受了。

此刻对上杜张氏，自然也没了往日的耐心，张嘴就要破口大骂。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骂出口，就被两只粗壮的手臂给架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杜永惊恐地转过身，只见李村长正一脸狰狞地指着他。

“赶紧把他给我扔进河里，看着他就碍眼！”

杜永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张嘴就要求饶。

“村长，啊！”突然，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他一个踉跄，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求饶声，硬生生地被憋了回去。

幸好架着他的人使了力气，才没让他摔倒在地。

“噗通——”

“村长——咕噜咕噜——”

一阵剧烈的落水声传来，还伴随着一阵咕噜噜的吐泡泡声，许佳佳好奇地探头看过去，只见杜永正在水面上拼命地挣扎，时沉时浮。

“平儿！我的儿啊！”杜张氏到底还是疼爱杜永的，看到儿子就要被淹死了，也顾不上之前的不快了，踉跄着朝着河边跑去。

“平儿！”她慌乱地找了一截木棍，朝着杜永伸过去，想要拉他上岸。

村民们见状，有些人心中不忍。

李村长看出了众人的心思，冷哼一声，“想救他？去呀！我可不拦着！”

他嘴上说着不拦着，可话里的威胁之意，在场的人谁都听得出来。

他们可不想和杜张氏一样，被李村长给孤立起来，遭到报复。

只能在心底默默地劝慰自己，这对母子平时对杜随一家那么恶毒，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活该！

对！恶人自有恶人磨！

打消了同情杜永的心思，众人又纷纷垂下头，不敢表露出丝毫对李村长的不满。

经过今天的事情，他们也算是彻底看明白了，李村长根本靠不住。

可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仰仗着李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