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恶妇

杜张氏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杜随那张冷峻的脸，声嘶力竭地吼道：“杜随！你个天打雷劈的不孝子，总算是肯露面了！你知道你把我们一家害得有多惨吗？”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像一把生锈的刀子，狠狠地刮着人的耳膜。

杜随面色沉静，语气低沉地反问道：“我如何害你们了？”他的眼神深邃如潭，仿佛能看穿人心的伪装。

早先从许佳佳口中得知这对母子的种种恶行时，他还心存一丝侥幸，觉得或许是佳佳有所夸大。然而，如今亲眼目睹他们这般嚣张跋扈、蛮不讲理的模样，开口闭口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算计，杜随心中的那一丝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

眼见大哥没有要替自己出头的意思，杜永顿时语塞，转而将矛头指向一旁的许佳佳，声色俱厉地指责道：“我和娘为了让你能平安归来，不惜帮你娶了她这个丧门星进门冲喜！谁知道这贱人不但不感恩戴德，还手脚没轻没重地把李秋生给打死了，彻底惹怒了李村长！”

“害得我和娘被李村长无情地赶出了逃难的队伍，就连我们赖以生存的行李和盘缠都被悉数没收了！”杜永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杜张氏更是夸张地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声泪俱下地哭喊道：“她甚至还丧心病狂地一脚将我和你弟弟踹到了山洞里，差点就要在里面活活闷死了！我的儿啊，你还不赶紧替娘教训这个恶毒的女人！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娘死在你面前不成？”杜张氏一边哭诉，一边还不忘装模作样地抽泣，试图博取杜随的同情。

“还放毒蛇咬我！她分明就是想要我和娘的命啊！”杜永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道。

正如许佳佳所说，那个山洞确实不难出来，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杜永竟然能不孝到如此地步，让杜张氏在底下当踏脚石。

“噗嗤，”许佳佳看着眼前这出闹剧，这才注意到杜张氏腰间那清晰可见的脚印，忍不住轻笑出声。真是天生的母子啊，一样的自私自利，一样的厚颜无耻。

杜随稳如泰山地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这让杜张氏更加恼火，她气急败坏地叫嚣道：“你看看你这个好媳妇，竟然还有脸笑！今天你必须帮老娘狠狠地教训她一顿！”

“你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咎由自取，与佳佳何干？”杜随的语气冷漠至极，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你……”杜张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昔日对她百依百顺的儿子，竟然会用这种冰冷的语气和她说话。

“你不是我的儿子，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穿着我儿子的衣服？”杜张氏声嘶力竭地质问道，仿佛眼前的杜随是一个冒名顶替的陌生人。

许佳佳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双手环抱在胸前，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热闹。真是没脑子，上次她只不过是用了几条没有毒性的蛇就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现在竟然还敢回来找事？真是活腻了。

杜永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杜张氏的衣角，压低声音提醒道：“娘，你可别忘了我们现在的处境。”

杜张氏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被李村长赶出队伍后，他们连一块馒头都捞不着，又在山洞里折腾了那么久，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贪婪地望着远处那几个盛着食物的碗，又注意到落在叶子上那些零星的米粒，脸上强行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容。

“你从小就是最听话的，娘知道你在山上打猎很辛苦，可能太久没回家，被这个恶毒的女人给洗脑了，咱们才是一家人啊。”

“听娘的话，把这个贱人收拾了，咱们家就能像以前一样了。”杜张氏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仿佛之前的怒骂和指责都只是幻觉。

许佳佳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好笑，她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像以前一样给你们当牛做马吗？”

杜张氏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在心里暗暗咬牙切齿，她心里清楚，只有先把杜随拉拢回来，才能抢到许佳佳手里的粮食，然后狠狠地饱餐一顿！

她的目光中充满了虚假的慈爱，一眨不眨地看着沉默不语的杜随。

“我的确不是你儿子，因为我现在要跟你断绝血缘关系。”杜随语气平静地说道，仿佛断绝血缘关系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然而，他的这番话却让杜永和杜张氏脸色骤变，变得惨白如纸，他们身上一没钱二没粮，好不容易才遇上杜随，还指望着靠他来养活自己呢。

“杜随你敢！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长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杜张氏声嘶力竭地尖叫道，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你应该是记错人了，被你这样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应该是杜永吧。”杜随的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他早就从许佳佳那里听说了杜张氏是如何偏心小儿子的。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跟娘说话？”杜永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刚刚仔仔细细地打量过了，无论是身形还是穿着，眼前的人都和杜随一模一样，就连声音都分毫不差，只是这张脸被烧得面目全非。

这绝对是他大哥没错，但是大哥不可能敢这样跟他和老娘说话的。

所以……

杜永将矛头再次指向一旁看戏的许佳佳：“是不是许佳佳教你这么说的？”

许佳佳无辜地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关我屁事。”

“大哥，你千万不要被这个女人给蒙蔽了！她平时装得一副软弱自卑的样子，实际上就是个残暴恶毒的贱人！”

“你看，这就是我被蛇咬过的痕迹！”杜永哭丧着一张脸，抬起手臂，露出上面几道浅淡的痕迹，试图博取杜随的同情。

许佳佳在心里暗暗嘀咕，还是咬得太轻了，下手还是不够狠。

杜随突然伸出手，搭在许佳佳的肩膀上，做出一副将她搂在怀里的姿势。

“我和她一样。”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就在杜张氏和杜永疑惑不解的时候，杜随突然抬起脚，狠狠地朝着杜永的胯下踹了一脚。

杜永捂着裆部痛苦地蹲了下去，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碰到手上伤处时疼的眼泪都控制不住的往出冒。

许佳佳顿时惊呆了，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杜随。

哇！杜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血性了？竟然敢踢杜张氏宝贝儿子的命根子？他也不怕杜张氏跟他拼命，让他断子绝孙啊。

还没等许佳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杜随突然语气虚弱地说道：“扶着我。”

杜随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声音很小，却震得她连心脏都在颤抖。

许佳佳微微侧过头，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重量，她知道杜随是怕打人的时候站不稳才会故意靠在她身上，但她还是觉得两人接触的地方如火烧般灼热。

虽然很想一把甩开他，但为了维护自己的威风，许佳佳还是强忍住心中的不适，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继续朝前走去。

“你们不能走，”杜张氏想要上前阻拦，她心疼儿子，但又害怕挨打，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软弱听话的杜随会突然变成这样。

许佳佳却根本懒得理会她，径直朝着乡亲们逃难的队伍走去，对于杜张氏二人想要分食的请求更是置若罔闻。

夜里，疲惫不堪的人们三三两两地挤靠在一起，沉沉地睡去。

“娘，我真的要饿晕了。”杜永有气无力地呻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