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枕边人

李丽凄然一笑，这可如何辩驳？她的确是心有余悸。

想必经历了这场惊魂，恐怕直到入土为安，她都难以再鼓起勇气挑选奴隶了。

可以预见，归府之后，她定会草木皆兵，对身边的仆从疑神疑鬼，总觉得他们心怀不轨，欲加害于她。

……

地龙燃烧得正旺，皇宫御书房内暖意融融。女皇端坐在御案之后，正埋首批阅如山的奏折。距离她约莫一米的地方，温秦正襟危坐，恭敬地跪在那里。他是趁着姜维熟睡之际，偷偷溜出将军府的。

“朕命你潜入将军府，这几日暗中观察，可曾察觉她有任何不臣之心？”

女皇放下手中的奏折，那上面堆满了大臣们冗长乏味的陈词滥调。她略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一旁伺候的太监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为她轻轻揉捏舒缓。

没错，她对姜维始终无法完全放心。

手握一半虎符，执掌着朝廷三分之二的兵权，如此重臣，怎能不令她寝食难安？

自古以来，帝王多疑心，她又怎能轻易信任这位功高盖主的镇国将军？

温秦主动请缨，甘愿为她分忧，甚至不惜让女皇以玩物的名义，将他送入将军府，以求取得姜维的信任。

“启禀陛下，儿臣并未发现将军有任何异动。”温秦的声音低沉而平静。

“将军平日里深居简出，大多数时间都用来静养，鲜少踏出房门一步。”

“静养？”

女皇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听不出她对温秦的这番说辞究竟相信了几分。

“朕听闻前些日子，你曾与镇国将军一同外出，顺道还破获了一桩奇案？”

她并未继续追问姜维的事情，而是话锋一转，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确有此事，乃是一件因情感纠纷而起的小案子。刑部侍郎之女牛岚亦参与其中，提供了不少有用的线索。”温秦如实回答，他深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逃脱女皇的耳目。

“朕最厌恶这些男儿家之间的尔虞我诈，蝇营狗苟。”女皇毫不掩饰自己对男子间争权夺利的不屑。在她的后宫之中，那些为争宠而手段尽出的嫔妃，往往会遭到她的厌弃和冷落。

反倒是那些对她不冷不热，只求安稳度日的妃子，更能得到她的赏识。

“朕记得刑部侍郎家的女儿，闺名唤作牛岚吧？这丫头倒是个好苗子，若是悉心栽培，假以时日，说不定真能成为一个栋梁之才，为朕效力。”

温秦静静地听着女皇的这番话，始终保持着沉默。

“只可惜，她那个不安分的母亲，暗中勾结叛臣，意图谋反。朕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颗钉子悄无声息地拔掉。”

“陛下若想铲除哪位臣子，不过是金口玉言的事，又何须为此事烦忧？”温秦知道此事恐怕难以如女皇所愿。

男子不可入朝为官，就算刑部侍郎没有谋逆之心，牛岚也注定与仕途无缘。

“你不懂。”女皇摇了摇头，“那个女人手中掌握着一股足以颠覆朕统治的力量。当初那些反对朕登基的老家伙，几乎都聚集在了她的周围。”

女皇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罢了。

“不过，她终究是个目光短浅之人，妄图推翻朕，不过是为了获得更高的权势和地位，顺便寻觅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药。”

“她做事瞻前顾后，优柔寡断，远不如镇国将军那般雷厉风行，果断决绝。姜维若当真对朕心怀不轨，恐怕这龙椅早已易主。”

女皇的心中始终横亘着一根刺。她需要借助镇国将军的声望来稳固自己的皇位，但同时又担心她会随时推翻自己的王朝。

“陛下若是不放心，将她铲除便是。”温秦知道女皇是故意将这番话说给他听。整个桉思国上下谁人不知，皇储幼年时曾被人贩子拐卖到深山老林，多亏了当时的姜维出手相救，他才得以逃过一劫。

暂且不论温秦是否对姜维心怀爱慕，他绝非那种恩将仇报之人。

“你此番主动请缨，朕难以完全信任。”

女皇缓缓从御案后走了出来，曳地的龙袍在地面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她一步步靠近温秦，眼神锐利如刀。

“温秦，你姓温，流淌着朕的血脉。”

“无论你前往将军府究竟有何目的，朕都要提醒你，切莫为了一个你无法掌控之人，放弃你所拥有的一切。”

“即便你对她心生爱慕，甚至不顾朕的劝阻，执意要嫁给她。”

“镇国将军终有一日会奔赴边疆平定叛乱，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姜维随时都有可能命丧黄泉，你难道要为她守一辈子的寡吗？”

帝王的心思何等精明，她又怎会看不出温秦对姜维的那份情愫？

“姜维在你母后眼中，始终是一根芒刺。你只能帮助你的家人，想方设法稳住这根芒刺，不让它露出锋芒，或者将其彻底铲除，而绝不能想着成为一块木板，去加固她的存在。”

女皇弯下身子，亲自扶起跪了一个时辰的皇储。她那饱经岁月洗礼的脸上，此刻充满了决绝和狠辣：“监视她，时刻汇报姜维的行踪。一旦发现任何异样，朕命你不惜一切手段，都要取下她的首级。听明白了吗？”

温秦被女皇牢牢掌控着，直到许久之后，御书房中才传来他妥协的声音：“陛下放心，儿臣领命。”

……

一个人动心的时间究竟有多长？

或许只是一瞬间的怦然心动，或许是几个月的热烈追求，亦或许是经年累月的默默守护。

温秦对姜维的那种复杂的情感，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愈发醇厚而缠绵。

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究竟为何会如此。或许仅仅是因为那一次救命之恩，他便将那个身影深深地烙印在了心底。

从年少时的崇拜和模仿，到长大后的爱慕和渴望，这份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皇家的两位成员，都在暗自打着各自的算盘，试图从对方身上获取最大的利益。

而姜维这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昏睡了数日，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却发现竟有贼人想要加害于她！

将军府的账本上收益颇丰，她原本以为之前乞巧节上挥霍的是她自己的私房钱，毕竟府上的账目一向不归她管。

可是当她翻阅到总收益一栏时，却赫然发现上面的余额与她自己的存款数额一模一样，甚至精确到了小数点后的每一位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