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龙堕泪

虚离上人轻轻一笑，那笑容里却仿佛蕴藏着极致的冷漠与决绝。
是啊，她的徒儿，姜维，本就与世间常人不同，又怎能以寻常的道德伦理来束缚她呢？

“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交由你来处置吧。”
周望挥手示意那些负责镇守的弟子们退下，随后便默默地跟随着姜维一同离开了囚笼，只留下了一句饱含深意的嘱托：“虚离，莫要辜负为师对你的期望。”
阴暗潮湿的牢笼之中，很快便空无一人，只剩下了虚离上人和那条依旧昏迷不醒的魔龙。
她静静地凝视着这用坚硬的巨石精心打造而成的牢笼，过了许久，忽然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将魔龙牢牢地钉在祭台之上后，虚离上人手持那把还沾染着魔龙鲜血的利刃，开始在天灵宗的各大山峰之间穿梭。
她毫不留情地杀戮着那些正在沉睡或闭关入定中的弟子们，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也染红了她手中的刀刃。
最终，虚离上人手提着滴血的利刃，亲手刺入了周望的身体。
可怜的天灵宗宗主，正值修炼的关键时刻，却被自己最信任、最疼爱的徒儿一刀刺穿了丹田，导致气息紊乱，法术反噬，最终含恨而逝。

坐在姜维身旁的姜眠，此刻早已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不明白，虚离为何要这样做？
她为何要屠杀满宗的师兄弟？

虚离上人浑身浴血，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血脚印，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地回到了囚笼之中。
在那座与她身上鲜血颜色相同的祭台前，站立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
他原本正在仔细检查魔龙的伤势，听到动静后便缓缓地转过身来，用一种嘶哑得几乎辨认不出的声音问道：“来了？”
虚离上人似乎已经筋疲力尽，她慢慢地坐倒在冰冷而染血的地面上，一言不发地用手支撑着自己的头颅。

“你为什么不将真相告诉他呢？你的计划，或许和他所看到的并不一样。”
斗篷人走到她的身边，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那七根封魔钉，终究还是要刺入他的身体的。”
虚离上人惨然一笑，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苦涩：“还不如就让他一直恨着我，这样至少还能给他一个活下去的信念。”
斗篷人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她的决定，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让他一直恨你么……唉，罢了。你打算何时换心？”
“现在。”
虚离上人语气决绝，眼神中却闪烁着无比坚定的光芒。
“我们天灵宗上下所有人的性命都与周望息息相关，他一旦死去，我也活不了多久。”
她缓缓站起身来，轻轻抚摸着魔龙那失去了光泽的鳞片，凄然一笑：“我知道他一直都想换一颗新的心脏，以此来驱除自己体内那不断侵蚀的魔气。”
“七品换心莲已经被周望服用了大半，如今已经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了，还不如直接用我的心脏来代替。”
虚离上人缓缓垂下眼眸，五指成爪，干脆利落地伸向了魔龙的心脏。
魔龙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惊醒，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挣扎，就被斗篷人一把捂住口鼻，彻底迷晕了过去。
她一手握着从魔龙体内取出的心脏，一手掏出了自己的心脏。
对于前者，她没有丝毫的留恋，直接将其丢弃在一旁，转而用一种极其禁忌的秘术，小心翼翼地连接并修复着魔龙那满是创伤的心脏。
“我生来就是周望为了猎杀魔龙而培养的工具，在遇到他之前，我也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杀手。”
“可是这条龙实在是太容易被欺骗了，每天都要和他虚与委蛇，看着他的防备一点点地消失，我竟然也不知不觉地陷了进去……”

生命的最后时刻，虚离上人已经连坐都坐不稳了。
她无力地躺在魔龙的身边，双目中充满了不舍与眷恋：“曾经我非常厌恶禁术，认为那是邪魔外道所使用的手段，可是如今我却感到一丝庆幸；如果没有这些术法的加持，他大概是无法融合这颗与他并不完全匹配的心脏的……”
虚离上人最终还是死了，她的心口空出了一个巨大的血洞，触目惊心。
斗篷人默默地站在安静的囚笼之中，久久无言。
他按照虚离上人生前的遗愿，将她埋葬在了魔龙身下的石壁之中。
再过几个时辰，这条龙就会醒来，带着对曾经爱人的刻骨仇恨，继续活下去。

画面之外，姜眠早已哭得泪流满面。
他抱着自己的头，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般嚎啕大哭。
他从来没有想过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原来她真的没有欺骗自己……
【好感值增加百分之七十一，当前好感值为百分之百】
【贫穷值增加七十一点，当前贫穷值共计八十一】
姜维在听到系统所统计出来的数值后，整个人都彻底傻眼了。
好感值这就满了？
幸福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前置剧情全部结束之后，一人一龙便被系统遣送了回去。
不过在回去的路上，姜维受到了略微有些特殊的待遇，她被系统单独留了下来，并让她观看了一段虚离上人留下的自白。
“我不知道自己以后是否还会再次遇到他，但是请未来的我，不论是否还保留着这段记忆，都一定要清楚地知道，在这段剧情之中，从来就不存在什么隐情和难言之隐，而是我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杀死他而存在的。”
“可是仅凭我自身的力量，根本无法彻底处决这条魔龙，所以只能以这种形式让他陷入沉睡，同时也为自己留下了一条后路。”
“如果你们再度重逢，他一定会看到那段被我伪造过的真相，希望到那时，我们依然要利用他对我的好感，来进行最终的抹杀。”
这段自白播放完毕之后，姜维便彻底回到了游戏当中。
只是……
老人家压根就没把虚离上人后面所说的话放在心上。
她们？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回事，你咋突然不动了？”
当姜维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胡天正腆着一张大脸，凑到她面前，一脸疑惑地问道。
姜维下意识地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顿时，胡天那原本还算白净的面皮上，便多了一个鲜红欲滴的巴掌印，正好位于脸庞的中央。
“你揍嘛？！我头都要被你打下来了！”
胡天捂着自己那张火辣辣疼痛的脸，只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NPC。”
姜维嘴上说着抱歉，但实际上却一点歉意都没有。
胡天被她气得两眼发黑，有时候他真的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女人算了！
“我不跟你瞎扯。”他捂着自己那张通红的脸，没好气地说道：“说真的，你刚才发了那么久的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了你说的是对的，壁画上祭台下方的那个人，就是魔族的帮凶。”
胡天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假的吧，你就是单纯地想要跟我争个高低而已。”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幼稚癌晚期吗？”姜维十分不屑地撇了撇嘴，她可是亲眼见证了所有真相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跟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趴菜争论这些无聊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