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捉鬼

孙淮池才高八斗，智计百出，放眼整个京城都难寻敌手。比起他那位身为户部尚书的父亲，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孙家早就将他视为未来的掌舵人，家族未来数十年的兴盛，都寄托在他身上。

如今，孙淮池以状元之名踏入官场，锋芒初露，更是受到贵人赏识。假以时日，若能成就一门双阁老的盛况，那将是何等荣耀！

“不过是些许小事，父亲不必如此动怒。”

孙淮池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翩翩佳公子模样，执起茶壶，为孙腾方斟满一杯，又轻摇手中折扇，指了指天花板。

“关键还是那件事。”

孙腾方接过茶盏，在上首端坐，一口饮尽杯中茶水，心中烦闷这才稍稍平复。他轻拂茶沫，脑海中浮现出瑞王府门前发生的那一幕。

“萧风宸那个废物，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人，倒是有几分本事。”

“我已经安排阿正前往城外，去请元起道长。想来，入夜时分便能抵达。”

孙淮池也在下首落座，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品茗。

“元起道长道法精深，此番准备周全，定能确保万无一失。萧风宸，就等着乖乖成为我孙府的垫脚石吧！”

茶雾缭绕中，孙腾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孙淮池的目光，又转向了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出声的孙夫人。

“说起来，母亲也是被人蒙蔽，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您说是不是？”

“是！是！”

孙夫人连连点头，如小鸡啄米般。

孙淮池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如此愚蠢又卑贱的女人，竟然是他的母亲，简直是孙家的耻辱。

“既是受人欺骗，母亲自然是无辜的。最可恨的，还是引诱您犯下错误的幕后黑手，您说是不是？”

孙夫人刚想脱口而出“是”，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孙淮池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父亲为国事操劳，后院那些姨娘们又总是争风吃醋，母亲一个妇道人家，要管理偌大的孙府，难免会有疏漏，这才给了小人可乘之机……”

“只是，这短暂的欢愉过后，东窗事发，却只有母亲一人承受千夫所指，万人唾弃……”

“而另一个当事人，却可以置身事外，甚至此刻还能和其他人一样，在外对母亲评头论足，讥讽嘲笑……”

孙淮池摇着扇子，语调漫不经心，却字字句句都敲打在孙夫人的心上。

孙夫人瘫坐在地，内心如惊涛骇浪般翻涌，却依旧紧咬牙关，不敢多说一句。

“母亲贵为孙家主母，当朝户部尚书的正妻，身负诰命。父亲身边有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妾室，母亲一个人空虚寂寞，难免会犯点小错……”

“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如今外面流言四起，可这关起门来，也不过是我孙府的家务事。只要母亲说出那个小人，让父亲出了这口恶气，等这阵风头过去，母亲还不是想过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

孙腾方本想拍案而起，怒斥这绝不可能，却被孙淮池一个眼神制止。

“池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孙夫人偷偷瞥了孙腾方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希冀。

是啊，以她的身份地位，本该是被众人巴结的对象。若不是那人花言巧语，又颇有些谄媚讨好的手段，她又怎么会被他轻易得手。

她不过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而已。

孙腾方身边有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妾室与他同床共枕，她不过就是偷偷偷了几次情而已。

凭什么现在她要被人唾骂嘲笑，孙腾方甚至还要杀了她，而那个人却能逍遥自在？

若等这件事平息，孙腾方不再追究，她依旧是孙家主母，之后想重新找个合心意的男人偷偷养着，又有何不可？

“您是我的母亲，我怎会欺骗您呢？”

孙淮池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眼底却满是讥讽。

孙夫人在想些什么，他一眼就能看穿。

“真的……真的只要说出那个人，让你父亲消了气，就不会再追究我了吗？”

孙夫人再次出声确认，生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空梦。

“不然呢？”

孙淮池笑着反问，并没有明确回答是与不是。

孙夫人又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看了孙腾方一眼，见他并未出言反对，便以为他是默认了，心中窃喜。

但在儿子面前说出这种事，多少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她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是……是……温……文毅……”

孙淮池朝自己的贴身小厮阿方使了个眼色。

阿方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你这个贱妇！”

孙腾方怒不可遏，又一个茶盏砸在孙夫人的脚边，碎片四溅。

“池儿！池儿！”

孙夫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想躲到孙淮池身后寻求庇护。

“池儿，你明明说过，只要我说了，就不会再追究我的！”

孙淮池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孙夫人。

“可是孩儿并没有答应您啊。况且，孩儿也只是说，等父亲出了这口恶气。看来，父亲的气，还没消完呢。”

说完，他便绕开了孙夫人，径直往门口走去。

“池儿！池儿！你不要走！你不能走！”

孙夫人像疯了一般爬过去，她清楚地知道，留下来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池儿！求求你！救救母亲！救救母亲！母亲还要给你找高门贵女，玥儿的婚事也还未定下！救救母亲啊！”

孙淮池却充耳不闻，依旧保持着他那份矜贵从容，不疾不徐地走出了正堂。

“你这个贱人！竟然勾搭你儿子的同窗！”

“啊！老爷！求求你，原谅妾身这一次！”

“啊！老爷！妾身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妾身！”

“啊！妾身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啊！”

正堂里不断传出孙夫人的凄厉惨叫，令人毛骨悚然。

一个用碎布头缝制而成的小布人，偷偷地从孙夫人身上脱落，滚落在地。

晚上有个厉害的道士要来，它可得赶紧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主人。

可是它的小短腿实在太慢了，这可怎么办呢？

它眨巴着芝麻大小的眼睛，四处张望，忽然，它的视线落到了院墙上，一只被孙夫人的惨叫声吓得炸了毛的奶牛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