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荡妇

“死鬼~啊~我不行了~啊~别来了~”
“啊~你不是死鬼~你是我的心头肉~啊~啊~”
孙夫人那张涂抹着厚重脂粉的嘴，此刻却像一台失控的留声机，源源不断地喷涌出不堪入耳的浪语。
周围那些平日里衣冠楚楚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一个个听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反倒是那些膀爷们，一个个竖着耳朵，双眼放光，听得津津有味，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平日里端庄贤淑的高门贵妇，一旦浪起来，那滋味儿，可比青楼楚馆里的名妓还要销魂蚀骨！
虽然摸不着，也吃不到，但光是听听这声音，就足以让人浑身酥麻，血脉贲张。
萧风宸脸色铁青，手忙脚乱地捂住温文文的耳朵，俊美的脸庞上写满了嫌弃。
“呸，呸，呸，文文还小，不要听这些污秽之言！”
可不能让这些肮脏的淫词秽语，玷污了她纯洁无暇的耳朵。
温文文默默捂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无奈。
嗨呀，她就说嘛，这小布人昨晚到底听了些啥不可描述的墙角呀！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妇！”
忍无可忍的孙腾方怒火中烧，一个箭步冲上去，抡圆了胳膊，狠狠一巴掌扇在孙夫人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嘈杂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刺耳。
若说之前那些真真假假的风流韵事，他还能勉强维持镇定，用孙夫人疯癫失常来搪塞过去。
但现在，这顶硕大无比的绿帽子，就这样明晃晃地扣在了他的头上，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股怒火瞬间冲破了他的理智防线，直冲天灵盖！
这个贱妇！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如此放肆！
他在外辛辛苦苦、殚精竭虑地打拼，将偌大的后院交给她来打理，她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偷人！
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嘲讽他不行！
周围那些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像无数根钢针一样，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拉扯着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
“送夫人回府！”，他倒是要好好瞧瞧，究竟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敢在他的后院偷人！
“孙大人，孙大人别急着走嘛~”
瑞王府管家赵忠忙不迭地凑上前，一把拉住孙腾方的胳膊，那张堆满褶子的老脸上，笑容简直要咧到耳根了。
这下可好了，不止他家王爷一个人戴绿帽了！
而且这孙老狗的绿帽子，可是全城百姓亲眼目睹、亲耳听闻的，连自己夫人和奸夫偷情时的浪叫声，都被大家听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这孙老狗的脸，这回算是丢到护城河里去了！
看他还怎么戴着他那张伪善的面具，继续装模作样！
“放肆！”
孙腾方脸色铁青，一把甩开赵忠的拉拉扯扯，气急败坏地吼道：“回府！都给我回府！”
“孙大人小心脚下，孙夫人可说了，您老人家早就已经不行了，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赵忠假惺惺地凑上前，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那上扬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啊~啊~心肝~哥哥~夫君~放过我吧~啊~我真的不行了~”
刚刚被堵上嘴巴的孙夫人，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再次发出了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
孙腾方刚刚迈上马车的脚，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下来。
贱妇！
贱妇！
他孙腾方活到这个岁数，还从来没有丢过这么大的人！
等他回府，一定要把那个奸夫揪出来，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还有这瑞王府，好得很！
他孙腾方记下了，这笔账，他迟早要算！

温文文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指，掐了一个玄奥的法印，小布人立刻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然后一溜烟地跟上了孙夫人回孙府的马车，继续执行它光荣的听墙角任务去了。
周围围观的百姓们，望着远去的马车，一个个意犹未尽，脸上写满了八卦之火。
哎呀~这就走了？
别走呀~
再爆点瓜呀~有瓜就要大家一起分享嘛~
萧风宸吩咐下人清理了门口的血迹，又将王嬷嬷的尸体收殓起来，然后牵着温文文的小手，回到了瑞王府内。
书房内，萧风宸和几名心腹幕僚，一脸沉重地围坐在桌旁。
虽然这次当众羞辱了孙腾方，让他颜面扫地，但是他们并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孙腾方指使杀害孙玉蓉。
而直接动手的王嬷嬷，又已经畏罪自杀，死无对证。
昨夜他们虽然连夜展开调查，但是孙府在京城根深蒂固，势力庞大，一时间还无法查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今天若不是有温文文在场，恐怕最后还是让孙老狗得意地脱身了。
之前在女鬼的鬼域之中，他们所有人都亲眼看见了女鬼和孙玉蓉的对话，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温文文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孙玉蓉那虚无缥缈的魂魄，立刻在几人面前显现出身形。
“大师！”
孙玉蓉双膝跪地，泪流满面，两行殷红的血泪，顺着她苍白的面颊缓缓流淌下来，显得格外凄厉。
“王妃姐姐你先起来说话。”
温文文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步地爬上书房内的小塌，然后像个小大人一样，盘腿坐在上面。
瑞王府的几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孙玉蓉开口。
“好。”
孙玉蓉抬起头，用衣袖擦去脸上的血泪，她终于将死前发生的一切，全部都回忆起来了。
“三个月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我认识了肖程哥哥。
肖程哥哥他并不介意我庶女的身份，对我温柔体贴，关怀备至。
很快，他就向我表明了他的心意，我心中虽然欢喜，但也知道我们不能私相授受，更应该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规矩。
所以我们相处的时候，一直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未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情。”
众人的眼神齐刷刷地集中到了萧风宸的身上。
萧风宸感觉自己的膝盖又中了一箭，隐隐作痛。
这顶死去的绿帽子，又开始无情地攻击他了。
“两个月前，宫里传来赐婚的圣旨，我苦苦哀求爹爹，求他不要让我嫁入王府，因为我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爹爹却勃然大怒，骂我不守妇道，在成婚之前就勾引外男，败坏门风。
他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然后就将我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许外出。
抗争无果，我最终还是打算听从父母之命，甚至还狠下心来，给肖程哥哥写了一封绝情的信，想要彻底斩断我们之间的联系，就等着出嫁的那一天。”
“赐婚之前，我特意派人去府上询问过你的心意，府上的人都说你是心甘情愿的。”
萧风宸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关键，这也就是他一直对孙玉蓉抱有愧疚之情的原因。
孙玉蓉摇了摇头，语气悲凉地说道：“自从赐婚圣旨下来之后，从来没有人来问过我的心意，我直到圣旨下达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要嫁给你了。”
萧风宸心中最后一点对孙玉蓉的美好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埋葬一颗曾经悸动的少男心，从今以后，他萧风宸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莫得感情的杀手。
“我本以为只要我乖乖地等着出嫁就好了，但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晚上我睡不着，不小心听见了父亲和母亲在房间里商议，他们说，只要等我嫁入王府之后，就找人新在新婚之夜将我杀害，并且伪造成自缢身亡的假象。
我当时吓坏了，赶紧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虽然我一直都不受父母的宠爱，但也没想到父亲竟然如此狠心，想要对我下此毒手。
我觉得我不能再继续待在尚书府里了，待在那里，我只能坐以待毙，等着死期的到来。
然后，我想到了肖程哥哥。
自从我给他写了绝情信之后，他一直都想约我见面，但我一直都拒绝了他。
当时，也只有肖程哥哥能够帮助我脱离苦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