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尸归

“唉，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太可怜了……”
“说到底，还是命中带煞之人不该娶妻啊……”
“孙尚书，孙夫人，还有那张姨娘……”
瑞王府门前，赵忠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紧紧地捏住了拳头，看向孙腾方等人的目光越发冰冷。
“王妃既然已经嫁入王府，婚书已定，无论是生是死，她都是我瑞王府的人。”赵忠沉声道。

孙腾方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赵大管家这是什么意思？老夫的女儿嫁给王爷，当夜就自缢身亡，你们王府难道不打算给个交代吗？”
要不是那高人说萧风宸还有些用处，就凭他这种天生带着灾厄的体质，又在朝中毫无根基的王爷，他孙腾方根本就看不上。现在，瑞王府的一个管家，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孙夫人也紧跟着上前一步，质问道：“瑞王这是称病不出，打算就这样把玉蓉的事情给糊弄过去吗？”

“蓉儿啊！我那可怜的女儿啊！”张姨娘随即嚎啕大哭起来，一下子扑倒在赵忠的脚下，捶胸顿足。“我虽然只是个姨娘，可蓉儿也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就这样走了，是我这个当娘的没用啊！蓉儿啊！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啊！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赵大管家，求求你，就算王爷不出来，也把蓉儿的尸身还给我吧！让为娘再看她最后一眼啊！”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一些感性的人，眼睛都红了。
“当娘的真是用心良苦啊，这瑞王府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了。”
“是啊，大婚之日不重视新娘，逼死了新娘，现在又霸着尸体不还。”
“昨天瑞王还出来说了几句话，今天就直接不露面了，真是凉薄啊。”

“张姨娘既然是亲娘，自然应该为孙玉蓉考虑。她如今已经去世，王府里也搭好了灵堂，你们不进门吊唁，反而在这里吵闹，让她死后都不得安宁，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爱女之心吗？”
萧风宸的声音传来，只见他脖子上缠着纱布，虽然眼下还有些青黑，但已经没有了昨日的颓废之色。只是，他旁边怎么还跟着一个小姑娘，和一个提着食盒的嬷嬷？

孙腾方看到萧风宸脖子上的纱布，心中一喜，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皱着眉头。“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老夫昨天就已经说过了，将小女的尸身还给孙家，由孙家来办丧事。”

“孙大人如此有心，不知家中一应事务都准备好了没有？”萧风宸面露嘲讽，看向孙腾方和孙夫人。
孙夫人心虚了一瞬，立刻应声道：“那是自然！”
“是吗？那怎么连口棺材都没带来，就带了几张嘴就来了？”
孙夫人眼神闪烁了一下，孙腾方见状，立刻接过话茬。“王爷这是对我们孙家不满吗？老夫也是为了给瑞王府留些颜面，才没有抬棺上门，如今反倒成了我孙家的不是了！想我孙腾方……”

就在这时，温文文从食盒里端出一个大海碗，津津有味地吸溜着面条。
“哎呀，真香啊！骨汤浓郁，炸蛋吸满了汤汁，面条又劲道爽滑，吸溜，吸溜……”
围观的群众看着她吃得满嘴流油，都不禁咽了咽口水。
“这什么面啊？闻着真香……”
孙腾方瞪了温文文一眼，这个小屁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在这里煽动情绪，她却在这里吃面。

“王爷！王爷！我这个当娘的求求你了！您既然不喜欢蓉儿，大婚当日连礼都不曾和她行成，害她无辜枉死，她肯定也不想待在王府的，您就放过她，让她魂归孙家吧！”
张姨娘接收到孙夫人的眼神，连忙跪着向前爬了几步，砰砰地磕着头。
无论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深爱女儿的母亲。

“咔嚓，咔嚓……”
温文文吃完了一大碗面，又拿出一盘早上刚炸的小鸡腿。
“哇哦，一口咬下去，表皮酥脆，里面却还是满满的汁水，再配上一点辣椒粉、孜然粉、椒盐粉，真好吃！”
“娘，我也要吃鸡腿！我也要吃炸鸡腿！”
“娘！我饿了！给我买炸鸡腿！”
“娘！我也要！我也要！”
“吃吃吃！就知道吃！”
那咔嚓咔嚓清脆的声音，那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围观群众的注意力，一下子全被温文文吸引走了。
张姨娘精心的表演，没有激起半点浪花。
看着孙腾方想发怒，又觉得和一个孩子计较有失身份的样子，萧风宸上扬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他在心里把这辈子所有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才又勉强摆出一张死人脸。
呵，这个孙腾方，还想用流言蜚语让他心神混乱，真是打错了算盘。
阴影里的孙玉蓉，流下了两行血泪。
她终于想起来了。
她本以为自己只是家族联姻的牺牲品，却没想到，她只是一块沾了人血的馒头。即使是死了，也要被最亲近的人利用到极致。

“王爷这么霸着玉蓉的尸身不放，莫不是忘了玉蓉是因为什么而死的？”孙夫人接收到孙腾方的眼神，瞪了张姨娘一眼，上前一步说道。
“喜事变成了丧事，我们孙家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这些了，王爷还想怎么样？作为一个母亲，她想见女儿最后一面，想带苦命的女儿回家，也不行吗？”

“是啊，王爷！让我再见见玉蓉吧！”
张姨娘见孙夫人给她递台阶，忙又哭诉起来。
原本还咔嚓咔嚓地啃着果子的温文文，听到这里，忽然抬起了头。
嗯？那个哭得很假的阿姨，想再见一次王妃姐姐？
好办啊，她最喜欢助人为乐了。
温文文轻轻打了个响指，一道灵力覆盖在张姨娘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