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恶人果

“姐姐！”一个约莫十七岁年纪的少女，猫着腰，鬼鬼祟祟地藏身于茂密的灌木丛后，脖子伸得老长，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动，像是要努力看清楚什么。

“哇！”

零朵猝不及防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差点跳起来，小心脏砰砰乱跳。

“我…我不是故意的！”少女原本唯唯诺诺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一片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不安，像是受惊的小鹿般无助。她慌忙地摆着手，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只是路过，我…我是在搞卫生的。”

面对零朵，少女似乎根本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自顾自地解释着，仿佛生怕被误会。

“姐姐，我可没问你这个哦！”零朵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色彩鲜艳的棒棒糖，递了过去，声音甜糯：“请你吃糖。”

话音未落，零朵便强行将棒棒糖塞到了少女的手中，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害怕的时候，吃口糖就好了，我师父揍我的时候我就这样。”

不知是被零朵的善意所打动，还是那句“吃口糖就不害怕了”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柔软，少女竟然鬼使神差地追问了一句：“你师父…也经常打你吗？”

她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同情，似乎对零朵的遭遇感同身受。

零朵摇了摇头，认真地解释道：“不是啦，很少的，只有我犯了很严重的错误的时候，师父才会打我。比如…比如我把我祖师的贡果贡糖偷吃了，师父就会打我。”

她顿了顿，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继续说道：“不过我一般都跑得很快，师父抓不到我。要是被抓住了，肯定要挨打，我就把糖全吃掉，这样师父打我的时候，我就一边吃糖一边挨打，感觉好像就没那么疼了。”

少女听得目瞪口呆，一时语塞：“……”

你这分明就是没一顿打是白挨的！

看着零朵没心没肺地剥开棒棒糖，津津有味地吃着，少女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想起了什么。

“小妹妹，你是跟那两个一起来学校的人吗？他们…他们是警察吗？为什么校长对他们点头哈腰的？”少女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一边密切地观察着零朵的脸色，生怕自己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禁忌。

零朵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小的抱怨：“那两个笨蛋叔叔才不是普通的警察呢，他们是专门抓鬼的警察，这次来是抓鬼的。你们学校里那个叫林宿的老师死了，死的可惨了……”

当听到“林宿”这个名字时，少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就像一张失去了所有颜色的白纸。她的眼中充满了惊恐和愧疚，但却并没有丝毫的意外，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问道：“他…他是在什么地方被找到的？”

零朵立刻绘声绘色地描述起发现林宿尸体的过程，还不忘加上自己的想象和夸张：“他被人捆着祭祀，身上的伤口混着衣服都烂了，但皮肤还在……眼睛睁得很大，对对对，就是像姐姐你现在的神情……”

零朵一边仔细观察着少女的反应，一边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吓唬她：“害死他的人还做了大煞养尸阵，让他永生永世不得超生，虽然死了，但五感依旧能感受到活埋地下，皮肉腐烂，灵魂煎熬的痛苦。”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而且他还会诈尸，夜里偷跑出去，已经跑出去好几次了，姐姐，你说他是不是想找害他的人报仇，他指甲那么老长，黑漆漆的，像故事里的黑山老妖一样……”

少女被零朵这一连串恐怖的描述吓得魂飞魄散，她抱着头，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不是我！不关我的事！林老师不是我害死的！他不会来找我的，不会……”

零朵看着地上失魂落魄的少女，像个小老头似的，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师父说，纵容恶人也是在犯罪。坏人如果得不到应有的惩罚，他们杀了林宿，还会继续伤害其他人，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原本还抱头尖叫的少女，下一刻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就像刚才的崩溃和尖叫只是一场幻觉。她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可以…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但我没有证据证明林老师的死和陈柳七他们有关。”

监控室里，少女小心翼翼地脱下身上那件单薄的白色衬衫，李坚和宋城本能地将头扭向两边，动作整齐得就像是事先排练过一般。

宋城无意中瞥见了少女手臂上布满的淤青和伤痕，心中猛地一颤，忍不住再次转过头去。他眉头紧锁，语气沉重：“你这些伤……”

不用多说，答案已经呼之欲出。瘦弱的肩膀，双臂上大大小小的淤青、烫伤，以及那些刻意割出来的刀口，无一不在诉说着少女遭受的非人虐待。

李坚紧紧地攥着拳头，愤怒地说道：“都是陈柳七那三个小畜生干的！”

少女默默地点了点头，眼泪无声地滑落，哽咽着说道：“是的。陈柳七和李单还有顾明在学校里欺负老师同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我大大小小被他们轮流欺负过几十次。最严重的那次，我下体流血不止，还是林老师救了我，把我送到了医院。”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虽然林老师平时和他们也有一些矛盾，但顶多也就是故意划伤林老师的电动车轮胎，撕毁他的教材，或者把他反锁在卫生间里，让他上不了课，导致被扣工资。”

在张慧听来，这些字字句句提到的欺辱，已经是那三个小畜生高抬贵手了。

“就是那一次……”张慧说到这里，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彻底崩溃，声音嘶哑：“林老师站了出来，他扬言说如果他们再不停止这种行为，就要告到校长那里，还要找记者曝光他们。他们…他们就因此记恨上了林老师，也从普通的欺负升级成了拳打脚踢。”

她指着监控录像中林宿一瘸一拐的身影，痛苦地说道：“你们看到的监控里，林老师一瘸一拐地走出来，那就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学校里。”

李坚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少女，心中充满了同情，他轻声问道：“你…你和你的家长说过你的遭遇吗？”

张慧绝望地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奈：“我的父母都去世了，我现在和我的姥姥、舅舅舅妈住在一起，他们平时也很少关心我。就算我告诉他们，难道他们会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去和那些人硬碰硬吗？”

她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自嘲：“学校里不是没有过先例，那些比我家底好，有人撑腰的学生，都被他们逼走了。”

零朵听着他们的对话，歪着头，疑惑地问道：“那你…那你为什么不转学呢？”

张慧冷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我的舅舅、舅妈之所以愿意给我出部分生活费，完全是因为我成绩好，考上了鸣皇高中，这让他们有炫耀的资本，觉得是战胜有钱人家的一个脸面，他们怎么会允许我退学？”

她抬起手，用力擦了擦不断涌出的眼泪，声音小了很多，绝望中透着一丝悔恨：“其实，我…我还能忍受的，毕竟我从小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可是自从林老师无故失踪好几天后，我猜到他可能遇害了，我就特别绝望害怕。我也不知道我是害怕林老师真的死了，还是害怕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说完，她像一只鸵鸟一样，将自己的脑袋埋得低低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绝望中透着深深的悔恨：“其实，我猜到很大程度上林老师遇害的原因就是为了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