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灯笼鬼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然而在寂静的街道上，却弥漫着一丝诡异的气息。小虫子白天不知何故，被小白一顿胖揍，这事儿耽搁了易简明的生意，为了确保安全，他特意打电话给零朵，确认那只古怪的南疆蛊虫是否还会突然袭击。

这只南疆蛊虫，平日里除了对易家二房的人怀有莫名的敌意，就喜欢像个跟屁虫一样，寸步不离地跟在零朵身边。

易交交看着那张布满皱纹，显得有些刻薄的老脸，以及那双血红的眼睛不停地在零朵胳膊上蹭来蹭去，浑身上下都感到一阵不适。

“你就不能让它别跟着吗？”易交交苍白的脸上，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嫌弃。每当看到这张老脸，他心里就忍不住涌起一股阴暗、扭曲、令人厌恶的情绪。

“它现在是小虫子，已经不是坏太奶了。”零朵有些为难地解释道，“要是我不看着它，它随时随地都可能跑去揍鸢鸢姐姐他们。小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易交交环顾四周，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才开口问道：“你帮我看看，我身上是不是又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零朵费劲地把趴在自己脑袋上的小白扒拉下来，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没有呀！你又遇到什么坏鬼鬼了吗？”

易交交摇了摇头，“不是……这件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等会儿天黑了，我带你去看。”

夜色渐浓，八点半的光景，街上的行人已经寥寥无几，显得格外冷清。

一老一小，还有一个体弱的易交交，在昏暗的路灯下，缓缓前行。易交交操控着他那辆高科技智能轮椅，打破了沉默：“你有没有发现，这路灯好像少了那么几盏？”

零朵顺着易交交的视线，远远地望去，“好像是哦！我们刚才路过的时候，好像还比现在亮一些。”

易交交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我前几天就发现，在回山庄的路上，有鬼在偷路灯。每当路灯下出现两个略微潮湿的脚印时，那盏路灯就会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

“啊？”零朵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可是鬼不是应该不怕黑吗？它偷路灯干什么？”

说话间，他们旁边不远处的一盏路灯下，果然出现了两个微潮的脚印。紧接着，那盏路灯开始轻微地摇晃起来，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最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

易交交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零朵：“看到了吗？是什么鬼？”

零朵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了好几遍，还是迷茫地摇了摇头，“没有啊！不过小叔，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易交交摇了摇头，只觉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零朵送给他的火玉，紧紧地攥在手心。

零朵则顺着那些潮湿的脚印一路看去，发现这些脚印歪歪斜斜，形成了一条并不笔直的路线，一直延伸到远方。

零朵看着那歪歪扭扭的水印，总觉得有些眼熟，他仔细回想，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尿裤子的时候，好像也留下过类似的痕迹。

他默默地从自己的小珍珠包里翻出一面辟邪镜，朝着那些有水痕的地方照去……

只见辟邪镜所照之处，一只人高马大的鬼正瑟瑟发抖地扛着一根巨大的路灯杆。它每走一步，双腿都在不停地打着哆嗦，裤子里湿漉漉的液体，也随着它的颤抖，不断地蔓延开来。“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易交交头一次深刻地见识到什么叫做“人高马大，胆小如鼠”。明明是个身高一米七八的大个子，浑身肌肉虬结，但整个脸上都写满了弱小和无助。“就是他偷的路灯？”

那只偷路灯的鬼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暴露，它扭过头，战战兢兢地看了几人一眼。

还没等对方有所动作，它就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唤，扛着路灯以七八十迈的速度，亡命般地冲了出去，只留下一串湿哒哒的脚印。“救命啊，有人要杀鬼了……”

零朵见状，立刻对小虫子说道：“小虫子，你去把他抓回来。”

仅仅五分钟后，昏暗的路灯下，出现了一幅令人啼笑皆非的画面：恶鬼扛着路灯，易二老夫人扛着恶鬼，兴冲冲地跑到零朵面前，邀功似的举着恶鬼，甚至顾不上恶鬼裤子里那些湿哒哒的不明液体，正顺着她的脑袋往下滴。

零朵默默地往后退了退，“小虫子，要不你还是把他放下来吧。”

小虫子似乎有些不舍，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呆萌又恋恋不舍的表情，那神情，颇有一种老黄瓜刷绿漆，既显得年轻，又饱经沧桑：“你确定？”

易交交看着那恶鬼哆嗦的频率，愣是把眼睛都看酸了，“这到底是什么鬼？怎么还会有偷路灯的爱好？”

零朵解释道：“小叔，他是胆小鬼。”

易交交唇红齿白的脸上，带着疑惑和不确定，“还有这种分类？”

零朵点了点头，“对啊，他虽然是恶鬼，但却是其中最特别的一种——胆小鬼。我师父说，鬼的分类方法有很多，有一种是按死法来分的，比如在水里淹死的就叫水鬼，在海里淹死的就叫海鬼，像他这种被吓死的，就变成了胆小鬼，会不受控制地害怕一切人和事物。”

那胆小鬼听到零朵的这番科普，意识到对方肯定是懂玄术的高人，更是吓得浑身哆嗦，直接跪了下来，鬼哭狼嚎地喊道：“清汤大老爷，我就是偷个路灯而已，能不能别杀我？”

易交交皱了皱眉，零朵则捂着耳朵，一脸嫌弃地说道：“别嚎了，再嚎我就要打你啦！”

这一下，可把那胆小鬼吓得不轻，他立刻捂住嘴巴，把有声模式切换成了震动模式，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哆嗦着。

易交交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无奈地说道：“这和魔法攻击也没什么两样了啊！怂成这样，还敢偷东西？”

胆小鬼顶着一张阳刚十足的大方脸，哭唧唧地说道：“没……没办法，我害怕……”

零朵追问道：“害怕你还敢偷东西？”

胆小鬼委屈地解释道：“没办法啊，我在阴曹地府买不起房子，为了省冥币，只能住在废弃的排污厂附近。可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到夜里，四周就变得特别可怕，地下一直有动静，像是人的心跳，又像是什么东西在呼吸。大半夜的，还引来各种蝙蝠，在那里蹦迪，跳嗨了的，还往地上撞……”

回忆起那些细节，胆小鬼整个庞大的身躯都抖得像是脱水发疯的洗衣机，他咬着手指，不停地摇头，鬼脸上满是惨白。“太可怕了，你是不知道那些血淋淋的蝙蝠尸体……”

零朵听得一头雾水，“这……这和你偷路灯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