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孽缘起

他以为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成姝公主总该放行了吧？
毕竟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把人逼到绝路，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谁知成姝公主身形一晃，再次挡在他面前，杏眼圆瞪道：“事情还没完呢，哪能让罪魁祸首就这么走了？”
就在这时，虞丹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甫一进门，便精准地锁定了秦舒的身影。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确认她安然无恙后，才暗暗松了口气，“没事吧？外面有人说你出事了，可把我吓坏了。”
秦舒嫣然一笑，反握住他的手，语气轻快，带着一丝俏皮，“出事的不是我，是郡王妃呢。”
她那双灵动狡黠的眼睛，瞬间让虞丹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好嘛，今儿这宴会，压根就是一场鸿门宴，明摆着对方没安好心。可谁能想到，机关算尽，最后出事的不是秦舒，反而是这府里真正的主人？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滑天下之大稽！
虞丹对此倒是不甚在意，只要他的人没事就行。至于其他人，关他屁事？
“哥！你快来！”成姝公主扯着嗓子喊道。
对于这个和她同年出生的哥哥，成姝公主平日里很少叫“哥”，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兄妹情深。
“闽州郡王想害皇嫂，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玩脱了。”她大大咧咧地嚷嚷出来，声音清脆，毫不掩饰。
闽州郡王闻言，顿时急了，脸色涨红，梗着脖子辩解道：“公主殿下，说话可要讲证据啊！不能信口雌黄，污蔑本王！”
“证据吗？”秦舒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只是这笑容里，却多了几分寒意，像淬了冰的刀锋，锋利逼人，“放心，证据嘛，很快就会有的。”
“算了，让他走吧。”她转头对成姝公主说道，语气随意，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成姝公主闻言，立刻乖巧地让开了道路。
的确，郡王妃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就算闹到明德帝面前，也着实不好看。
而且，经过今天这么一闹，就算闽州郡王还能勉强接纳自己这位妻子，外人也绝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看待她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必定会像瘟疫一般，迅速传遍整个京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
不过仔细想想，闽州郡王这一脉，估计也算是走到头了。
“我们走吧。”秦舒对虞丹说道。
虞丹只是微微点头，眼神示意成姝公主跟上。他们三人倒是离开了，但留下的军队，却依旧驻扎在原地，将整个郡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些个夫人小姐们，离开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管是心思单纯的，还是心机深沉的，都无比清楚，闽州郡王一脉，完了。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明德帝的耳朵里。
明德帝听闻此事，顿时勃然大怒，气得龙颜震怒。在他看来，秦舒是自己人，是弟妹。这些人，竟敢把歪脑筋动到秦舒头上，简直是胆大包天，罪该万死！
陶榕在一旁，递过去一杯清茶，语气温柔，带着一丝关切，“陛下息怒，龙体要紧。”她不动声色地说道：“臣妾不懂朝政。”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但是，这位郡王竟敢对宸王妃下手，实在是目无王法，罪无可恕！”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柔，就像春日里拂过柳枝的微风，听起来没有一丝攻击性。但字里行间，却又如同山间清泉般清澈，直击人心，让人听了便觉得心旷神怡，如沐春风。
“确实如此。朕本来还没有削藩的想法，可他犯下这样的罪名，和谋逆有什么区别？”明德帝接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虞丹适时地将搜集到的证据呈了上去。明德帝仔细翻阅，越看脸色越是阴沉，最后，他沉声说道：“除了府中下人，主家全部赐死。”
明德帝自认为，对他们这一脉，还是比较宽容的。即便这一任闽州郡王实在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他也一直没有动杀他的心思。
可惜，愚蠢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虞丹面无表情地应下。
邓全带着人马赶到的时候，郡王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郡王妃清醒过来，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整个人都崩溃了，疯疯癫癫的。几次三番想要寻死觅活，都被闽州郡王死死拦了下来。
他们是少年夫妻，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这种事情发生，的确令人心痛。但是，他从未想过休妻，哪怕是那么一瞬间也没有。京都或许待不下去了，没关系，他们还可以回封地，反正封地偏远，消息闭塞，也没什么人知道。
他紧紧地抱住妻子，轻声细语地对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可、可是，让我如何面对你啊？夫君，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她哭得梨花带雨，泪水糊了一脸，整个人狼狈不堪，早已没了往日里雍容华贵的模样。
“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好吗？夫君，我求求你了。”
“我没有脸面活下去了……”
闽州郡王也是心如刀绞，痛苦万分。妻子被人构陷，名节尽毁，女儿又惨死他人之手，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是，面对自己心爱的妻子，他又如何能狠下心来，置之不理？
“荷娘，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好吗？我们不能亲者痛仇者快啊！”他一边安抚着妻子，一边恶狠狠地说道，眼睛里充满了仇恨，“我们应该杀了那个贱人！杀了秦舒那个贱人！”
本来，妻子现在这个样子，他是不想用女儿的事情来刺激她的。但是，转念一想，妻子都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不如干脆把女儿的事情说出来，或许还能激起她复仇的欲望。
“其实，我们的女儿，已经被人杀害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炸裂了，疼得厉害。本来，他是想一直瞒着妻子的，可现在实在是没办法了。
果不其然，郡王妃一听到这话，顿时就懵了，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焦距。
“夫君说、说什么？什么意思？女儿不是在外面玩吗？”她之前问过下人，下人说姑娘出去玩还没回来。
女儿生性贪玩，喜欢四处乱跑，这很正常。
她可以纵容的。
“是秦舒杀害了我们的女儿。尸体、尸体就在冰窖里。所以，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给女儿报仇雪恨！”他爱惜地帮妻子整理着鬓角的碎发，温柔地说道：“要去看看女儿吗？我打算等回封地，就把女儿葬在封地，让她入土为安。”
“看看……我要看看我的女儿……”郡王妃早已顾不得自己的夫君，也顾不得自己的仪态，鞋子都没穿，就急急忙忙地往冰窖的方向跑去。
什么异样的眼光？什么流言蜚语？她根本不在乎！她现在只想知道，女儿是不是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