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祸水东引

太后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秦舒只报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巧妙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她实在拿捏不准太后在这件事上的真实想法，毕竟，明德帝是太后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骨肉。

“哀家能保你一时，却保不了一世。”太后语气意味深长。

秦舒心领神会，乖巧地点头应道：“我回去就催促母亲大人，让她尽快为我物色合适的人选。”

太后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纠缠这个令人头疼的话题。

午膳过后，在秦舒准备告退之际，太后突然提起了成姝公主，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你出宫之后，替哀家去公主府探望一下成姝。”

昨日的寿宴上，成姝公主意外缺席，这让太后心中隐隐不安。虽然成姝公主并非她亲生，但二人情同母女，关系亲密无间，按理说，无论如何也不该缺席她的寿宴才是，除非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抵达公主府后，秦舒这才得知成姝公主身染重病，甚至卧床不起，难以自由行动。

或许是想到了前世那个孤立无援的自己，秦舒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怜悯之情。

她缓步走到床边，看着形容憔悴的成姝公主，忍不住感慨道：“昔日那般尊贵、艳丽的美人，如今竟落魄至此？难道以后就要被那些后起之秀的贵女们彻底比下去了吗？”

成姝公主虚弱地瞪了她一眼，在婢女的搀扶下勉强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怒：“你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挖苦本宫的吗？”

秦舒摇了摇头，连忙解释道：“太后娘娘惦念着公主，特意嘱咐我前来探望，看看公主的身体状况如何。”

听到太后二字，成姝公主周身的尖刺瞬间收敛起来，她垂下眼眸，幽幽地叹了口气：“未能亲自入宫为母后祝寿，实乃本宫心中最大的遗憾。本宫听说昨日母后的寿宴上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不知陛下和母后是否安好？”

说着，她又面露忧色，语气担忧地补充道：“母后那般敏感、多愁善感的性子，可千万别因此伤了身子才是。”

“没事，你放心吧，一切安好，大家都平安无事。”秦舒巧妙地掩盖了拱卫军受伤的事实，选择了报喜不报忧。

成姝公主苍白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我终于可以放心了。宫中戒备森严，我所知晓的事情实在太少，多亏你特意跑这一趟，替我带来消息。”

“安心静养，好好调理身体，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秦舒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柔声安慰道。

感受到秦舒的关心，成姝公主内心深处的防线几乎瞬间崩溃，她眼眶含泪，声音颤抖地问道：“寿宴上的刺客，是康林安排的吗？”

秦舒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成姝公主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凄然地抹着眼泪，泣不成声：“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们？这些年来，皇兄、母后还有我，难道对他还不够好吗？他为什么要如此狠心，这般对待我们？”

她完全无法理解康林的做法，只觉得康林明明在大安长大，享受着大安的荣华富贵，为什么就不能真正把自己当成大安的子民看待。

先前他偷偷在外豢养外室，这件事在国家大事面前几乎不值一提，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秦舒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背，嘴上却说着无比决绝的话语：“公主不必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他根本就是一个潜藏极深的奸细。为了他心中所信仰的国家，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把尖刀对准大安的命脉，置我们于死地。”

她生怕成姝公主一时糊涂，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儿来，认为还是有必要适当地提醒她，绝不能让她重蹈覆辙。

成姝公主几乎哭成了泪人，声音哽咽道：“我知道的，这些道理我都明白。你放心，我分得清是非曲直，一切都是我识人不清，瞎了眼才会相信那个狼心狗肺的贼人。”

“如果可以，我宁愿亲手手刃了他，以泄我心头之恨！”

“好好养身体，我会向陛下请命，将康林交由你处置。”秦舒嘴上如此安慰，心里却暗自盘算着，正好借此机会躲避皇后的小动作。

“真的吗？”成姝公主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秦舒郑重地点了点头，“前提是陛下能够同意，若是陛下不同意……”她故意拖长尾音，凑到梨花带雨的成姝公主面前，压低声音说：“我就悄悄行动，替你报仇雪恨。”

“不要再哭了，天可怜见的，要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了，该有多心疼呀？”

她越是劝慰，成姝公主哭得越发厉害，最后竟直接扑到秦舒怀里，放声痛哭。

她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哭着哭着就渐渐没了力气，最终昏睡了过去。

秦舒让人好好照顾成姝公主，随后便离开了公主府，打算尽快赶回家中，向母亲报平安。

这些日子以来，她为了寿宴的事情奔波劳碌，真的很少回家，难免会让母亲和小植为她担心。

然而，当她来到忠义侯府门前时，却发现眼前的景象与往日截然不同，今日的侯府门前居然聚集了许多人，乍一看，似乎都是些头戴鲜艳红花的媒婆。

秦舒顿时感到一阵惊讶，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那边好像是秦姑娘！”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瞬间将所有媒婆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秦舒这边。

“秦姑娘！”

“秦姑娘请留步！”

所有的媒婆都像潮水般朝着秦舒涌来。

秦舒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跑。

一群上了年纪的媒婆哪里追得上身手矫健的秦舒，她三两下就把她们远远甩在了身后，然后迅速从侧门翻墙进入了侯府。

连儿看到自家姑娘终于回来了，立即迎了上去，语气激动地说：“姑娘！您终于回来啦！”

她也是许久没见到秦舒了，心里难免十分担心。

为了方便行动，秦舒在筹备寿宴事宜的时候，并没有带着连儿。

“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围了那么多人？”秦舒轻轻拍打着沾了些许灰尘的衣服，疑惑地问连儿。

连儿连忙回答道：“那些都是来向姑娘提亲的，而且还都是京中赫赫有名的大家族的公子，据说其中还不乏嫡子。”

秦舒听后更加纳闷了，忍不住笑道：“他们是集体吃错药了吗？以前不是把我当成瘟疫一样避之不及吗？现在怎么突然争先恐后地让媒婆上门提亲了？”

连儿亦步亦趋地跟在秦舒身后，笑着说道：“也许是他们幡然醒悟，终于治好了眼疾，发现了姑娘的美好之处。”

经历了最近皇室的施压之后，秦舒对这些趋炎附势的世家子弟完全失去了兴趣，她只想找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彻底和这些权贵划清界限。

“母亲大人起身了吗？外面的事情她知不知道？”

连儿答道：“夫人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敢轻易打开大门，只能对外宣称您不在府中。”

秦舒微微颔首，表示理解，随后便去拜见了秦母，和她聊了许久，期间也提到了让她相看男子的事情。

秦母笑着说：“倒是有几个不错的，不过还是要见面相看才能最终确定人品是否过关。毕竟，合眼缘是很重要的。”

“嗯，母亲说的是，过段时间母亲就安排一下，到时候我亲自去看看。”秦舒乖巧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