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软肋

明德帝龙颜大悦，洪亮的嗓音响彻整个宫殿：“好！忠义侯真是教导有方，养了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好女儿！”

然而，在这一片赞扬声中，秦舒与薛高康之间涌动的暗流，却无人察觉。

“朕记得，今年铸剑山庄进贡了一把宝剑，说是削铁如泥，乃神兵利器，”明德帝兴致高昂，面容焕发着光彩，大手一挥，“便赏赐给秦舒了！”

秦舒心中如同被针扎了一下，明德帝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让她感到极度的不适。

“谢陛下隆恩！”她纵有万般不愿，也无法当众拒绝。

明德帝兴致盎然，再次开口，声音洪亮：“不会琴棋书画的女子，亦有其独特的风采，甚好！京中的贵女们，也当如此，不应拘泥于传统。”

此话一出，如同平地一声雷，瞬间将那些尚未回过神来的贵族们惊醒。然而，明德帝的这番言论，却也让许多自诩才女的贵女们心生不满，难以认同。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否定京中这些名门闺秀的价值吗？褒奖一个出身草莽的女子也就算了，还要让她们效仿学习？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大多数人对明德帝的说法，下意识地产生抵触情绪，但也有少数人开始自我反思。这些少数人，多半是家教相对宽松，没有受到过多束缚的女子，还有一部分人，则天生就带着几分叛逆的心理。

难道琴棋书画，真的是衡量女子价值的唯一标准吗？她们扪心自问，分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为何要强迫自己？

太后略带责备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随即补充道：“想学什么，便学什么，琴棋书画也好，舞刀弄枪也罢，女子也是人，不应该被他人所定义。”

就连一向端庄持重的太后都如此表态，让不少贵女心中那根长久以来束缚着她们的绳索，似乎开始松动。

仔细算来，对女子进行精神和行为上的桎梏，也只是近些年才愈演愈烈的风气，她们的思想尚未完全固化，或许还有挣脱枷锁的机会。

不远处，薛高康一瞬不瞬地盯着秦舒的身影，她方才舞剑时的英姿，尽数落入他的眼中。他深知秦舒武艺不凡，却从未想过，她竟能展现出如此惊艳的一面。

似乎，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她，他所看到的，一直都是附加在她身上的，作为联姻对象的价值。

此刻，秦舒似乎活出了与京中其他贵女截然不同的风采，耀眼夺目，让他移不开目光。

“高康，你也认为她那样才是好的吗？”陈梓骆将薛高康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薛高康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安抚性地捏了捏陈梓骆的小手，柔声说道：“怎么会呢？她太过粗鲁了。阿骆才是最好的，温柔娴淑，知书达理。”

嘴上虽是如此说着，薛高康的心中，却已经为自己方才那一瞬间的冲动，找到了新的定义。

秦舒本就应该是他的妻子，最近与他疏远，不过是在闹脾气罢了。只要他肯花心思，重新对她好，她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秦舒再强势，也终究是个女子，也有属于女子的柔软之处。

陈梓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心中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身边这个男人，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轻轻依偎在薛高康怀里，语气带着一丝担忧地问道：“高康，你什么时候才去我家提亲啊？母亲最近已经在为我相看人家了，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薛高康本打算，等秦舒嫁入薛家之后，再找个机会将陈梓骆也迎进门，可眼下秦舒尚未过门，他也没有正妻之位，现在就向陈家提亲，绝非明智之举。

薛高康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而陈梓骆所能给他的，远远不够。

“再等等，好吗？阿骆会一直等我的，对吗？”他语气温柔，带着一丝哄骗的意味。

陈梓骆被他哄得心花怒放，乖巧地点了点头：“我只会嫁给高康，我相信你。”

酒过三巡，宴会上一直风平浪静，相安无事。

太后倒是表现得异常冷静，秦舒之前所说的事情，在她看来不过是防患于未然，即便真的出了事，她也自有应对之法，若是没有出事，自然是最好。

但明德帝的想法却截然不同，他总觉得今天没有发生任何事端，就说明秦舒是在糊弄他，必须要让她付出代价。

秦舒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心中默默盘算着时间。

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不知何时，邓总管悄无声息地走到明德帝身侧，压低声音说道：“陛下，不少大臣都反应，他们浑身乏力，使不上劲儿。”

话音刚落，一位年长的官员突然身子一歪，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想仔细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惊恐地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变得软弱无力。

明德帝瞬间惊愕不已，他想动，却发现自己也浑身无力，提不起丝毫力气。

他立即将目光转向秦舒，眼神锐利如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朕不是把事情交给你去办了吗？”

他甚至将虎符都交给了秦舒，难道她还能把事情搞砸？果然，他不该相信她！

与明德帝的愤怒截然相反的是太后的冷静，她也看向秦舒，沉声问道：“有把握吗？”

秦舒对着太后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轻声说道：“太后您就放心吧，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

太后干脆顺势向后一仰，直接躺倒在地。

秦舒挑了挑眉，她可是特意嘱咐过，没有在太后的膳食中下药。太后这纯粹是犯懒了吧？

秦舒转过头，对明德帝说道：“陛下莫急。”她的目光，落在前方，那是通往宫门的方向。

几乎就在几个呼吸之间，几十个身着黑衣的刺客如同潮水般涌入宫殿，众人彻底惊慌失措，想站起身来反抗，可一个个都成了软脚虾，几乎都被吓破了胆。

身上没有力气，就意味着无法反抗，就连身为帝王的明德帝，都感到心生恐慌。

“护驾！护驾！”皇后发出尖锐的叫声，但下意识的动作，却是先保护自己。

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任何人有所行动，黑衣人中有人走上前来，手中长剑直指明德帝：“没有人能保护得了你们。”

“谁是秦舒？”突然，他收回了手中的剑，目光扫视着周围，语气冰冷。

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明德帝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包括秦舒在内，所有人都有些发懵。

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还不等秦舒站出来，明德帝就警惕地问道：“你找她做什么？”

或许是身为皇帝保护子民的责任感，又或许是男子天生的保护欲，总之，明德帝并不想暴露秦舒的身份。

皇后紧紧抓住明德帝的衣袖，伸手指着秦舒，声音颤抖地说：“她，她就是秦舒，你们有什么恩怨，去找她就是了！”

她现在惊恐万状的样子，实在是没有任何一国之母的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