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寿宴惊

夜色如墨，深宫沉寂。秦舒立于宫墙之下，心中焦灼如焚。她本不愿与宸王扯上过多瓜葛，奈何明德帝若有意彻查，定会知晓她持有宸王令牌一事。

迫于无奈，她只得据实禀告：“陛下明鉴，臣女与宸王殿下确有几分友谊。殿下此番离京，念及臣女父亲不在身边，又担忧臣女在京中受人欺凌无处申诉，故而将令牌交付于我。”

她顿了顿，语气恭敬地补充道：“殿下曾言，若遇不公之事，臣女可凭此令牌入宫面圣，请陛下主持公道。”秦舒刻意抬高明德帝，绝口不提太后。

“呈上来朕看看。”明德帝语气平淡。

秦舒心系太后寿宴之事，恨不得立刻切入正题，可明德帝却似老僧入定般，不露半点焦急之色。这般姿态，更令她心中烦闷。

明德帝接过令牌，只是漫不经心地打量了几眼，便又将其归还于秦舒。

“陛下，当务之急是商议应对之策。敌方此番调离宸王，定是忌惮殿下在京中会阻碍他们的阴谋。如今我们既已提前洞悉，便更应有所准备才是！”秦舒语气急切。

明德帝闻言，语气骤然转冷，质问道：“太后寿宴何等重要，岂能凭你一面之词就轻易置之不顾？朕又怎知你所言非虚？”

秦舒胸中怒火翻涌，若非眼前之人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帝王，她定要破口大骂一番。

“陛下难道敢冒这个万一的风险吗？倘若臣女所言皆为真，又当如何？”秦舒厉声质问。

“绝无可能！”明德帝断然否决，“皇宫守卫森严，戒备之严密，简直是滴水不漏，岂容人在太后寿宴的膳食中暗下毒手？此事绝非易事！”

秦舒闻言，心中怒骂不已。皇宫的防卫力量她自然清楚，想要在这样的地方动手脚，简直难如登天，正因如此，才更应该小心谨慎，防患于未然。

“可若是真的发生了呢？这后果陛下承担得起吗？”秦舒这番话已然带了几分冒犯之意，就连一旁的邓总管都屏住了呼吸，心中直呼秦舒大胆。

明德帝目光如炬，紧盯着秦舒，沉默不语。那眼神中蕴含着帝王特有的威压，令人望而生畏。然而，秦舒却毫不畏惧，她挺直脊梁，神色坚毅，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她如同生长在雪山之巅的寒竹，纵使面对凛冽寒风与漫天冰雪，也绝不弯曲半点。

“你……好，好的很！”明德帝被气得不轻，他冷笑连连，“朕若依你之言行事，最终却并非如你所说，你又当如何补偿？”

秦舒高昂起头，语气决绝地说道：“臣女愿立下军令状！若臣女所言有半句虚假，愿以项上人头谢罪！”

明德帝闻言，只觉荒谬至极。他觉得秦舒简直是疯了，才会说出如此不经大脑的话。

事实上，不仅是明德帝，就连前世的秦舒若听到这番话，也会觉得十分荒唐。

皇宫不仅守卫森严，更有专门的验毒之人，层层把关之下，根本不可能出现任何纰漏。若是皇宫真的如此松懈，只怕皇帝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明德帝冷冷地问。

秦舒微微一愣，随即说道：“陛下何出此言？自陛下招安白虎寨之日起，我们老秦家便已是陛下的臣子。君要臣死，臣又岂敢不死？”她这番话，既表明了自己的忠心，又暗示了自己并非贪生怕死之辈。

明德帝目光深邃，紧盯着秦舒的脸庞。她容貌张扬，属于那种令人过目难忘的惊艳类型。

然而此刻，明德帝却无心欣赏她的美貌，他眼中只看到了倔强与不驯。

“罢了，朕会命人留意此事，你现在可以退下了。”他转过头，吩咐邓总管道：“送她出去。”他现在实在不想看见秦舒，只要看到她，就觉得心烦意乱。

秦舒又怎会看不出明德帝的心思？若非此事事关重大，她又岂会冒着风险前来面圣？

若是虞丹此刻身在京都，她或许会选择去找虞丹，而不是来这里碰钉子。

邓总管将秦舒送出殿外，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秦姑娘你也太过莽撞了，怎能将如此大事当做儿戏？”

秦舒深知邓总管在明德帝面前也有一定的话语权，便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并非胡闹，还请公公再帮我一次。我不敢保证，若此事当真发生，大安将会遭受何等损失。”

“你糊涂啊！”邓总管继续劝道：“御膳房乃是重中之重，戒备之森严，几乎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又怎会有贼人能够潜入投毒？也难怪陛下不肯相信，即便是老奴，也不敢相信此事会真的发生。”

见他如此固执，秦舒也知多说无益，便不再继续劝说。她转身便往太后宫中走去。

邓总管见状，只得派人护送秦舒，但他万万没想到，秦舒竟没有选择出宫，而是径直去了太后宫中。

他转身回到卧龙殿，佝偻着腰，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要不再休息一会儿？这会儿肯定不能再去凤栖宫了，在卧龙殿休息也是一样的。”

明德帝素来不贪恋美色，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卧龙殿歇息。

他揉了揉眉心，至今仍觉得心烦意乱。

也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突然开口问道：“你说，秦舒所言，会是真的吗？”

不等邓总管回答，明德帝便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怎么也不可能。”

“奴婢也觉得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但转念一想，秦姑娘又怎会为了糊弄陛下，深更半夜擅闯皇宫？而且，她应该也没这个胆子敢糊弄陛下才是。”邓总管小心翼翼地说。

“陛下要不还是让御膳房留点心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明德帝看了邓总管一眼，略带无奈地说道：“可若是事情没有发生，岂不是显得朕很愚蠢吗？”

邓总管轻轻地为明德帝捏着肩膀，笑着说道：“这件事除了秦姑娘和奴婢，也没有旁人知道，再说，谁又会笑话陛下呢？退一万步说，万一真的发生了，后果又会如何？那些人给御膳房的膳食下软骨散，除了杀人，没有其他的可能。”

“你让人留意一下吧。”明德帝最终还是妥协了。或许是因为这件事威胁到了他自身的安危，所以他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

这边发生的事情，秦舒自然无从知晓。她一路赶到太后宫中。

“秦姑娘？你这个时候怎么会在宫里？”

秦舒定睛一看，说话之人竟是太后身边的勤嬷嬷，她不禁有些惊讶，这么晚了，勤嬷嬷竟然还没休息？

难道是在守夜吗？

“我有事要求见太后。”秦舒有些犹豫不决，太后与明德帝不同，她在考虑是否应该打扰太后休息。

谁料——

“找太后？好啊，我这就进去给太后禀报。”勤嬷嬷二话不说，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的犹豫和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