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休想如愿

深夜，寂静的侯府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之中。

“我……实在不甘心啊！”薛高康紧紧攥着拳头，英俊的面庞此刻扭曲着，布满了挣扎与不甘。

“为娘听说你和兵部侍郎的女儿走得很近，不如就娶她吧？是嫡女吗？”李氏一把抓住薛高康的胳膊，浑浊的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仿佛看到了荣华富贵正向他们招手。

薛高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她不行。”

这三个字，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与不屑。

陈梓骆虽美，但只是个庶女，对他未来的仕途毫无助力，更何况……他对她，并非只有利用之心。

“那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儿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成家了。”李氏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母亲对儿子的期盼。

就在这时，一阵轻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紧张的氛围。

“哎哟喂，母亲这是要给兄长物色哪家的千金啊？就现在兄长这光景，还有哪家好姑娘愿意嫁给兄长？我看啊，母亲与其给兄长操心，不如先替我相看相看，指不定我还能给您带回来一个诰命夫人呢！”

……

秦舒本以为王曼珠会哭天抢地，没完没了，没想到她只是默默地擦干了眼泪。那原本看似柔弱的身躯，在此刻却展现出一种令人动容的坚韧。

“我先送你们回去。”秦舒轻声说道，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年幼的孩子并不能完全理解所发生的一切，他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带着一丝天真与期盼问道：“阿娘，爹爹在哪里？我们去找爹爹好不好？”

王曼珠突然一把甩开他的手，声嘶力竭地指着阴森的天牢，大声吼道：“你要去找你自己去！我没你这个儿子！”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拉着秦舒的手，大步向前走去，决绝的背影让人心疼。

“阿娘，阿娘！我不找爹爹了，我不找爹爹了……”小恒哭喊着跑过去抱住王曼珠的腿，稚嫩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

王曼珠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这是她仇人的孩子！她如何能真心待他？

想到这里，王曼珠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恨意，她一狠心，直接将小恒扯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舒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复杂关系，但她很清楚王曼珠是深爱着孩子的，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若是她的囡囡胳膊肘往外拐，向着薛高康，她恐怕会被气得当场去世。

幼小的孩子总是更依恋母亲，更何况康林陪伴孩子的时间本来就少得可怜。

小恒的哭声撕心裂肺，听在大人耳中，格外刺耳。

王曼珠终究还是没有推开孩子，只是倔强地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让它们落下来。

秦舒忽然敏锐地扭过头，她看到天牢左边阴暗的角落里，一抹金丝绣作花鸟的裙角一闪而过。那人站在暗处，让人看不清容貌。

但如果秦舒没记错的话，长公主今天穿的正是这条裙子。

她果然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

在返回城南院子的路上，王曼珠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开口问道：“舒舒……你能帮我见一见康林吗？”

秦舒立即皱起了眉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不能。”

王曼珠没有再说话，她似乎并不强求秦舒去做这件事，或许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

接下来的几天，秦舒一直待在府中，京城也出奇地平静。康林的事情没有任何进展，王曼珠依旧被禁足在城南的院子里，就连薛高康都变得格外安静。秦舒和秦母只能掰着手指头，盼望着秦父早日回京。

算起来，秦父去江州已经快一个月了。

最多两个月，他就能回来了。

这天，秦舒再次被传召入宫，但这次却不是皇后的懿旨，而是太后。

当今太后是明德帝和宸王的生母，秦舒见过她几次，她给人的感觉是温和却不失威严。

但她实在和这位太后没有什么交集，为何太后会突然传她入宫呢？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秦舒可没有拒绝的权利，她换上了一条淡蓝色的及腰襦裙，便进宫了。太后的寝宫位于皇宫最幽静的角落，远离卧龙殿和凤栖宫。

传闻说，这并不是历代太后居住的宫殿，而是当今太后在明德帝登基时主动提出更换的。

明德帝一向孝顺，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

“秦姑娘，里面请。”太后身边的勤嬷嬷笑盈盈地对秦舒说道。

“劳烦勤嬷嬷了。”秦舒微微颔首。

勤嬷嬷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奴婢。”

她是太后的贴身婢女，从小就陪伴在太后身边，地位自然非同一般。她以前也曾风光无限，但自从太后开始静养之后，她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勤嬷嬷说笑了，大家都还记得您。”秦舒的话让勤嬷嬷微微侧目，她对这位忠义侯的千金也略有耳闻。

世人都说她是土匪出身，粗鄙不堪、毫无礼数、嚣张跋扈，甚至视人命如草芥。这样的人简直和京中最浪荡的纨绔子弟没什么两样。

如今看来，粗鄙不堪是假的，毫无礼数是假的，嚣张跋扈也是假的，至于草菅人命，她还不好妄下定论。

想到这里，再加上陛下昨日来谈的事情，她不禁对秦舒多了几分善意。

太后今年四十出头，年纪不算大，但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平静的气质。这是岁月沉淀的结果，一般人是模仿不来的。

她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合领衫，下裙也是同色，上面只绣着几棵翠绿的竹子和几只活泼的翠鸟。她头上的珠钗也很少，看起来不像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太后，倒有几分修道之人的模样。

秦舒不敢过多打量，她恭恭敬敬地向太后行了个礼。

“你就是忠义侯的女儿？抬起头来。”太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秦舒依言抬起头，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太后手中拿着的那串洁白的玉珠上。

太后用一种毫无情绪的目光打量着她的脸庞，然后又扫视了她全身。

“长得倒是挺标致，也算是不骄不躁。”

秦舒没有回话，心里却在暗暗揣摩着太后说这番话的目的。

太后并没有让她起身，就让她一直保持着半蹲的姿势。

秦舒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太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坐吧。”

太后此举，分明是在给她一个下马威，可她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太后。

难道是因为她和虞丹走得太近了？太后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和她这种出身的人走得太近？

虽然她不太理解，但京城里的人，的确都是这么想的。

“听闻你在一个月前退了成国公嫡长子的婚事，而且还是在成亲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