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细作？

康林面庞之上，焦灼之色如烈火般升腾，那份急切，尽收成姝公主眼底，却似一柄利刃，狠狠刺痛了她身为公主的骄傲。

她，大安最受恩宠的公主，竟在他心中，抵不过一个外室的地位？这简直是莫大的讽刺，天大的笑话！

康林眼神游离，先是怜悯地望向王曼珠和她怀中的稚子，复又转向成姝公主，犹豫片刻，竟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决绝地撇过头去，冷声道：“公主若执意草菅人命，康林无话可说。”

成姝公主闻言，几欲气炸，康林的无耻行径，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她厉声斥责，凤目圆睁，怒火中烧。

王曼珠见康林矢口否认她与小恒的身份，心中燃起的希冀瞬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失望。

往昔种种，历历在目，当初她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才会相信他那“愿与她一同前往京都”的甜言蜜语？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痛苦，避开那些下人伸来的粗暴之手，语气坚定地说道：“我王曼珠与康林，确于景和七年五月结为夫妇，此事有亲朋好友为证，这‘外室’二字，我断然不敢苟同！”

她清澈如水的眼眸，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成姝公主，字字珠玑，掷地有声：“敢问公主，你又是何时与他成亲的？”

成姝公主闻言，怒火更甚，仿佛要从眼眶中喷涌而出，被王曼珠这一番质问，堵得哑口无言，喉咙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公主不语，莫非是因为成婚之日，晚于景和七年三月之前？”秦舒见状，适时开口，语调平缓而清晰。

“成姝公主于景和七年三月出嫁，若我所料不差，康驸马新婚燕尔，便因陛下旨意，匆匆离京赴任。”

此言一出，王曼珠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她再也无法自证清白，无法摆脱“插足他人婚姻”的罪名，即便她也是一个受骗的女子。

“公主殿下，”秦舒语重心长地劝慰道，“男人若是不忠，便是铁铮铮的不忠，即便没有王曼珠，也会有李曼珠、张曼珠。公主如今之所以会注意到王曼珠，仅仅是因为他所寻之人，恰好是王曼珠罢了。”

“你这话是何意？”成姝公主怒不可遏地扭头瞪着秦舒，厉声质问道，“难不成你非要袒护一个外室不成？”

秦舒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道：“若无名无分，自当是外室。可若是她与康驸马当真在阳县成亲，这‘外室’的帽子，恐怕就难以扣实了。”

“退一步讲，若是被世人知晓，王曼珠也是一个被蒙骗的可怜女子，公主今日若执意杖毙她与孩子，日后定会遭受世人唾骂。”

“本公主才不在乎那些庶民的闲言碎语，有何惧哉？”成姝公主向来随心所欲，不拘小节，自诩不会像那些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一般，畏首畏尾，顾虑重重。

秦舒再次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难道公主殿下，也不惧怕陛下吗？”

“若本公主今日，执意要打杀他们呢？你莫非要与本公主翻脸不成？”成姝公主死死地盯着秦舒，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仿佛秦舒只要胆敢与她作对，她便要连秦舒一同处置。

“公主殿下请随意，不过臣女还是建议您，若是心中实在气不过，不如将他们暂时关押起来，待冷静下来之后，再做处置。”

“本公主现在冷静得很，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成姝公主语气冰冷，斩钉截铁地说道。

秦舒见状，便不再多言，她的沉默，反而让成姝公主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

就在此时，一名婢女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弯腰禀报道：“公主殿下，宸王殿下带着人来了！”

“他来作甚？”成姝公主不明所以，连忙命人将王曼珠、小恒以及康林全部抓起来，这才准备前去会见虞丹。

然而，虞丹已然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目光如炬，一眼便锁定了康林，大手一挥，冷声喝道：“抓住他！”

成姝公主顿时懵了，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抓他？”成姝公主满脸疑惑地问道。

王曼珠也疑惑地看向虞丹。

“此人疑似敌国细作，需带回严加审问！”虞丹神情肃穆，面无表情，即便面对的是自己的亲妹妹，也毫不动容。

“不可能！”成姝公主当即否定道，这并非是她要维护康林，而是基于事实的判断。

“别说是细作，就算是他祖上存在任何污点，都不可能被选为驸马！”

在未成亲之前，成姝公主对康林确实抱有好感，但这份好感，尚不足以让她为了他，忤逆皇兄的旨意，执意嫁给一个身份不清不白之人。

他们之间的婚事，本就是明德帝亲自赐婚。

“是啊，我怎么可能会是细作？宸王殿下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康林闻言，心中惊惧不已，却不敢在虞丹面前表现出丝毫的异样，虞丹可不是那些容易糊弄的庸才。

“当初我和公主成亲之时，便已将我的底细调查得清清楚楚，甚至严查了祖上三代，若是有任何问题，当时便早已被发现了！这其中，定然存在误会！”

虞丹却仿佛铁石心肠一般，油盐不进，冷声道：“有没有问题，调查之后才能下定论，带走！”

康林闻言，顿时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成姝公主，声嘶力竭地呼喊道：“公主殿下救我！我是被冤枉的！你明知道的，我不可能对大安朝廷不忠啊！”

“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大安的子民啊！”

成姝公主对他本就心怀怨恨，再加上她深知虞丹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既然会如此说，定然有其原因。

于是，她毅然决然地撇过头去，不再看他一眼。

康林见状，顿时如坠冰窟，心凉了半截，他声嘶力竭地质问道：“公主殿下，难道你当真不念及往日的夫妻情分吗？这些年来，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公主殿下为何不肯救我？”

“带走！”虞丹再次开口，语气冰冷而威严，然而康林闻言，眼底却闪过一丝狠厉之色，竟然直接对虞丹的手下发动了攻击，他的武功出奇的好，远超成姝公主记忆中的水平。

他再一次欺骗了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成姝公主的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扬起头，高高抬起下巴，不让眼泪掉落下来。

秦舒眼见虞丹带来的人，竟然渐渐不敌康林，连忙抽出腰间的软鞭，准备上前助阵，却被虞丹几步上前拦住。

“会有人动手的。”虞丹语气平静地说道。

“殿下，我快撑不住了！”重阳在那边哀嚎求救。

虞丹见状，只好亲自出手，他的武功或许逊色于秦舒，但对付一般的所谓高手，却完全不在话下。

最终，康林被成功逮捕，他那副儒雅温和的假面，被彻底撕破，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深处，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狠毒之色，直到被捕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再看成姝公主一眼。

或许，他至死都无法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为何会落入法网。

院子之中，重新恢复了安静，却又显得格外杂乱。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成姝公主几乎要崩溃。

“你们都走吧。”她喉咙发紧，声音嘶哑干涩，还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哭腔。

秦舒无法将自己所知晓的消息，透露给成姝公主，虞丹方才没有明说，她便不能擅自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