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孽缘难逃

“京兆尹大人，你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难不成在你眼里，草民百姓就活该受委屈，侯府的颜面就比天还大？”秦舒语气冰冷，杏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

前世，她就是这般刚烈的性子，快意恩仇，却也因此栽了不少跟头。

陈梓骆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浮现在脑海中，她曾趾高气昂地说：“秦舒，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京都就是个笑话。”

深吸一口气，秦舒强压下胸中翻涌的怒意，紧紧攥着拳头。

若不是顾忌着现在的处境，她真想抽出身后的马鞭，狠狠地抽在这位尸位素餐的京兆尹脸上，让他清醒清醒！

突然，一只温暖的大手包裹住她冰冷的手，隔着那层绣着金色丝线的布料，她也能感受到那份炽热与力量。

怒火瞬间被惊愕取代，秦舒诧异地看向身旁。

“如果忠义侯府调查的结果，与京兆尹大人所言不符，甚至还查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这京兆尹的位置，恐怕也该换个人来坐坐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薄。宸王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般望向京兆尹，宽大的衣袖巧妙地遮挡住两人交握的手，旁人难以窥见，唯有站在最近的连儿，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京兆尹顿时如坠冰窟，额头渗出冷汗，恨不得将头埋进土里，装作一只鸵鸟。本以为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案子，没想到竟然牵扯到宸王！

他战战兢兢地弯着腰，声音颤抖地说：“是，下官明白，下官一定秉公处理，绝不徇私枉法。秦姑娘，这位大人，请随下官一同前往衙门。”

宸王为何会突然帮着秦家出头？难道仅仅是为了维护忠义侯府的颜面？

京兆尹心中揣测不安，还没等他想明白，宸王再次开口，语气森寒：“京兆尹大人若是觉得自己口齿不清，不如向陛下递交一份告假的折子，也好闭门思过，好好学学该怎么说话。”

京兆尹闻言，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慌忙叩首，结结巴巴地说：“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方才口不择言，罪该万死！”

秦舒原本只是想去学堂见个人，没想到会平白惹上这等麻烦。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只需派人去学堂送信即可。

“殿下，京兆尹大人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吗？”她放慢脚步，压低声音，疑惑地看向身旁始终没有离开的宸王。

见她如此小心翼翼，宸王那双狭长的凤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那他为何还要跟着去？莫非，他是在帮自己？

想到前世，这位王爷也曾多次对自己施以援手，秦舒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猜测。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殿下不必挂怀。殿下若是还有其他要事，便先行离去吧。”秦舒语气疏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客气。

宸王却依旧看着她，那专注的眼神，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秦舒感到一阵不自在，连忙移开目光，强行压下心中那突然冒出的不敬之意。

“你怎知本王是为了你的事情去的？”宸王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秦舒顿时语塞，脸上浮现出一丝窘迫，但却没有感到太多的难堪。

或许是因为，前世的宸王，总是对她抱有极大的善意。

“因为殿下是个好人。”她灵机一动，找了一个怎么都不会出错的借口。

宸王闻言，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嗯，本王是个好人。”

……

京兆尹的办事效率极高，很快便查出了幕后指使之人，正如秦舒所预料的那样，正是出自成国公府。但那人却辩解称，自己是看着薛高康长大的，实在气不过秦舒的所作所为，才会一时糊涂，让人散布谣言。而且，那些谣言也不全是假的，至少有一半是真事。

对此，京兆尹只是按照律法，略作惩戒，并未继续深究下去。

秦舒也没有深究的打算，这些流言蜚语，就算把成国公夫人揪出来，也无伤大雅，无关痛痒。而且，以那些贵夫人们的精明，不可能猜不出这背后的猫腻。

经此一事，成国公夫人必定会成为京都贵妇圈中的笑柄。

这几日，京中的风波，对薛高康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他一直以正人君子自居，标榜自己清风明月，如今却被爆出这等丑事，那些文人墨客，自然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对于这样的结局，秦舒感到十分满意。

翌日。

秦舒吩咐下人，将一半的聘礼收拾出来，送到成国公府。

在明面上，她不想落人口实。

不过，成国公府绝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一半的聘礼，对于以前的成国公府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如今，这几乎是维持国公府半年开销的全部家当！

前世，也是在嫁入成国公府之后，秦舒才得知，成国公府早已外强中干，亏空严重。李氏整日里只想着如何与那些宦官夫人攀关系，胭脂水粉、绫罗绸缎，样样都不能少；成国公本人，更是个花天酒地的浪荡子，钱财几乎都挥霍在了女人身上；至于那些庶子，更是吃喝嫖赌，无恶不作。

更别说，薛高康为了往上爬，少不了要花钱打点。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成国公府的管家，便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来到了秦府。

今日，秦父被陛下传召入宫，不在府中。成国公府管家，便先见了秦母，此人表面上看起来低眉顺眼，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但秦母本就不喜薛高康，自然是厌屋及乌，对这个管家，也没什么好脸色。

“聘礼已经按照约定，退还给了成国公府，周管家今日上门，莫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秦母端起茶盏，语气不冷不热。

还没等周管家开口，秦母再次说道：“聘礼一事，全权由老胡负责，成国公府若有什么疑问，可以去问他。”

周管家是带着任务来的，哪里敢就此离去？

见秦母起身要走，他连忙上前一步，笑着解释道：“秦夫人，您说笑了，小的奉老爷之命，前来接少夫人回成国公府。”

他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姿态放得很低。

“双方既已归还信物，这桩婚事，便已经作废了。”秦母有些不耐烦，若是放在白虎寨，她早就叫人把这厮乱棍打出去了。

也就是在京都，顾忌着这，顾忌着那。

周管家早就料到对方会如此说，不过，他相信秦家姑娘爱惨了自家公子，绝舍不得真正离开。

他再次堆起笑容，满脸谦卑地说：“关于信物一事，实在是情势所迫，您不必当真。少夫人与大公子既已拜堂成亲，那便是一辈子的夫妻，岂能说散就散？”

秦母的耐心即将耗尽，她脸色一沉，还没来得及开口，周管家又抢先说道：“我家公子既没有写下休书，也没有和离书，这婚事又如何能作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