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诛心之恨

“这人面兽心的东西，什么事做不出来！”

“谁告诉你的，那是我女儿？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罢了！等你一命呜呼，我可以大发慈悲，把她和你葬在一起，也算全了你们母女情分。”

女童弱小的身躯，像被人丢弃的破败玩偶般，被狠狠地摔落在秦舒的眼前，那张稚嫩的小脸，此刻却呈现出一种令人心碎的青紫色，毫无生机可言。

“囡囡，我的囡囡……”秦舒嘶哑着嗓子，想要将孩子搂入怀中，却发现自己已然油尽灯枯，体内的剧毒如跗骨之蛆，正在疯狂地吞噬着她的生命力，让她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无能为力。

“薛高康，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秦舒就算化作厉鬼，也绝不会……” 饶恕你！

撕心裂肺的剧痛，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秦舒便彻底失去了意识，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

“秦舒，你既然已经嫁入我成国公府，就要学会安分守己，谨言慎行，遵守府里的规矩。”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自不会亏待你。”

秦舒的耳边，除了外面宾客们喧嚣嘈杂的声音，就只剩下那个熟悉得让她恨之入骨的嗓音，她知道，那是薛高康。

这些话，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因为它们就发生在，她与薛高康大婚的那一天。

“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先好好休息，明日还要早起，去给爹娘敬茶。”

话音刚落，一双绣着精致纹样的锦靴，便出现在了秦舒的视线里，那双脚的主人，正准备转身离去，但秦舒却猛地掀开了头上的盖头，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中，此刻却燃烧着熊熊的恨意，如野草般疯狂滋长。

薛高康还以为，秦舒又要像往常一样，无理取闹，毕竟，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个骄纵任性的女人。

然而，当他转过身，看到的却是一双充满了刻骨仇恨的眼睛，紧接着，他的脖子就被一只纤细却充满力量的手，狠狠地掐住了。

“去死吧！去死吧！薛高康，你去死！”

秦舒的力气出奇的大，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恨，都倾注在这一刻。

薛高康被掐得呼吸困难，他从未想过，秦舒竟然会这样对他。

他拼命地握住秦舒的手腕，想要把她推开，但那双手却如同铁钳一般，牢牢地钳在他的脖子上，仿佛一只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要向他索命。

“放……放开……” 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涨得通红，就连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难以成句。

秦舒充耳不闻，她要为女儿报仇，要为自己报仇！

在挣扎的过程中，桌子上的东西被无意中扫落在地上，发出的巨大声响，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

薛高康的贴身侍卫薛七，以及秦舒的贴身丫鬟连儿，都急匆匆地冲了进来，生怕自家主子出了什么意外。

然而，当他们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几乎都被震惊得愣在了原地。

只见头戴凤冠、身穿大红嫁衣的绝美女子，正死死地掐住新婚夫婿的脖子，那架势，丝毫没有新婚燕尔的情趣，反而像是真的要置对方于死地。

薛七和连儿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秦舒拉开，薛高康这才得以从那双魔爪下逃脱。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贪婪地补充着氧气，看向秦舒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与愤怒。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那些刻骨的恨意，如同附骨之蛆，牢牢地缠绕着她，根本无法摆脱。

“姑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姑爷惹您生气了？” 连儿看似是在劝阻秦舒，实际上却是在暗中防备着，薛高康的人伤害她家姑娘。

“杀了他！连儿，给我杀了他！” 秦舒此刻的状态，完全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焦距，仿佛失去了理智。

连儿哪里敢答应？要知道，平日里，她家姑娘最喜欢的就是成国公府的这位嫡长子。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安抚着秦舒，“姑爷是不是哪里惹姑娘生气了？有什么话好好说，犯不着动刀动枪的。”

秦舒一把推开连儿，直接拔下头上的金簪，朝着薛高康扑了过去。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几乎没有人能够拦得住。

金簪毫不留情地刺进了薛高康的心口，鲜血瞬间染红了他身上那件象征着喜庆的新郎服，然而，秦舒并没有停手，她一下又一下地刺着，仿佛只是单纯地在发泄着心中的愤怒，又好像想要亲手将他送下地狱。

薛七想要上前阻止秦舒，但却被连儿巧妙地阻拦，难以得逞。

好在连儿见秦舒刺的差不多了，便一把抱住自家姑娘的腰，硬生生地将她拖了开来。

她一边哄着秦舒，一边说道：“姑娘冷静一点！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就算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真的把人给杀了啊！” 当然，要是在他们以前所在的白虎寨，那直接杀了人，再把尸体拖去喂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这里是京都，是天子脚下啊！

“他杀了囡囡！他杀了我的囡囡！他该死！”

连儿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看着秦舒，不知道她口中的囡囡到底是谁。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姑爷请大夫？难道要等他流血过多而死吗？！”

很快，原本热闹喧嚣的婚房中，就只剩下了连儿和秦舒两个人，她先是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然后迅速地将房门紧紧地关上。

“姑娘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姑爷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你如此失态？”

要知道，平日里，薛高康说什么，秦舒就是什么，对薛高康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她从未见过秦舒，露出过如此癫狂的举动。

秦舒看着连儿，原本强撑着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她一下子抱住了这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好姐妹。

“姑娘？到底是谁欺负你了？别怕，有连儿在呢！” 连儿轻轻地拍打着秦舒的后背，安慰着她，心中一横，说道：“姑娘要是实在想杀了姑爷，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做吧，不能脏了姑娘的手。”

秦舒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薛高康那个畜生，他杀了囡囡，还给我下毒，废了我的武功，还有爹娘……爹娘的死，也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巨大的悲痛，几乎将她彻底淹没，让她难以保持理智，甚至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姑娘是不是做噩梦了？侯爷和夫人都好好的啊，你今天早上，不是才拜别他们吗？姑娘的武功也还在，只是这个囡囡……难道是那天……” 连儿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她一边轻声地安抚着秦舒，一边在脑海中飞速地思索着，一会儿该如何应付成国公府的人，毕竟，姑娘伤了薛高康，这可是事实。

“姑娘，你该不会是……有了身孕了吧？” 连儿的目光落在了秦舒平坦的小腹上，距离出事的那天，快一个月了。

就在她思绪万千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声比一声重，一声比一声急。

“开门！”

“秦舒，你给我开门！”

“你要是不开门，我就让人把这门给劈了！”

连儿转过身，对着已经冷静了不少的秦舒说道：“姑娘，我去看看情况，你一会儿可千万别直接动手啊！”

显然，她是深知秦舒那一点就着的暴脾气。

秦舒一把抓住连儿的小臂，擦干眼角的泪水，语气急切地问道：“如今是什么年号？”

环顾四周，房间里的布置，竟然和当年她与薛高康成亲时，一模一样，还有刚才薛高康所说的话，也和上一世分毫不差。特别是，她明明已经中毒身亡了，可如今却没有任何不适，身体也和刚刚出阁时，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