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药浴

方岚面带忧色地走近，压低声音关切地询问：“娟儿这是怎么了，瞧着像是病了？”

张芸青神色黯然，缓缓点了点头，“唉，昨天不小心落了水，想着要赶路回家，没顾得上烤火取暖，就那么穿着湿衣裳熬了一整夜。”

回忆起昨日的种种，她哽咽难受，费力地咽了口唾沫，紧紧攥着拳头，拭去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都怪我不好，我这个做姐姐的没能好好保护她。”

“别这么说，娟儿要是听到你这样说，心里肯定也会难受的。”方岚疼惜地劝慰道。

“是啊。”张絮走到近前，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别想太多了，你也一路奔波劳累，先去喝口热水，然后跟你大姐一块儿去歇息吧。”

“嗯。”张秀文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柔声劝慰，“别再多想了，现在已经到家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屋内，沈沃菊小心翼翼地给张婉娟喂下了药，又从箱笼里取出了一件干净柔软的衣裳。

紧接着，她将张婉娟轻轻地放入盛满药草的热水浴桶之中，让她好好地享受一番。药浴的热气蒸腾，没过多久，张婉娟的额头上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最终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此刻，她安静地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原本带着高原红的小脸蛋，在褪去了风霜之色后，显露出几分难得的白皙和稚嫩。

张婉娟是几个孩子中皮肤最好的一个，小时候就生得粉雕玉琢，白白嫩嫩的，像个精致的洋娃娃般惹人喜爱。她的皮肤细腻光滑，如同人们常说的那种剥了壳的鸡蛋，吹弹可破。即使是在炎炎夏日里被太阳晒红了脸颊，只要精心呵护两天，便又能恢复原本的白皙光泽。

这孩子的性子，更是难得的乖巧懂事。从小就听话，大人吩咐的事情，总是尽心尽力地完成。她也常常跟在哥哥姐姐的身后，一起到田地里帮忙干农活。

记得以前拔花生的时候，她个头小小的，却也认真地坐在田埂上，费力地将花生从泥土里一颗颗地“解救”出来。到了山上，她也毫不含糊，让爬树就爬树，让下坡就下坡，从不抱怨。

可是现在，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却在外面吃尽了苦头。原本饱满的脸颊消瘦了许多，手上也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耳朵被虫蚁叮咬得红肿不堪，额头上甚至还有被树枝刮擦过的痕迹。

更让人心疼的是她的身体，多处都有被人殴打过的痕迹，青一块紫一块的，触目惊心。就连脚趾头上，都留下了一个很大的伤疤。

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些伤痕，沈沃菊的心头涌起一阵酸涩，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从商店里兑换了一瓶舒痕膏，小心翼翼地替她涂抹起来。

涂抹完毕后，她便起身去叫张芸青。这两个孩子一同外出办事，又一同归来，想必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受伤。

走进张秀文的房间，便看到张芸青正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张秀文的房间不小，甚至可以说是宽敞。一张一米五宽的床，至少能放下两张，而且还有不少空余的地方可以走动。

房间朝向山坡的方向还开了一扇窗户，推开窗，清新的山风便会涌入室内，阳光也能洒进屋里，不至于让房间显得阴暗潮湿。

地上铺着的是平整光滑的木板，只要再仔细擦拭干净一些，就可以直接脱鞋走进去。除了床之外，靠门口的角落里还有不少空隙，到时候可以添置一个衣柜和梳妆台。

想到这里，沈沃菊便下定决心，明天就去镇上一趟，把这些东西都买回来。

“娘。”进了屋子好一会儿，张秀文和张芸青才注意到她。

沈沃菊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笑着看向二女儿，“你这一路走回来也累坏了吧，先去泡个热水澡放松一下，我已经把水给你放好了。”

“泡澡？”这个词对于张芸青来说，似乎有些陌生，她有些疑惑地望着沈沃菊，不太明白，“娘是说，让我泡澡？”

她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这样舒坦的日子啊！

她最喜欢洗澡的时候，还是小时候。那时候，身子小小的，可以整个人都窝在木盆里，或者和小伙伴们一起去村外的小水潭里嬉戏玩耍。

长大以后，她们的洗浴方式就变成了擦洗，从来没有真正地泡过澡。至于泡热水澡，那更是有钱人家才能享受的生活，她以前想都不敢想。

“是啊。”张秀文早就体验过泡澡的美妙滋味，原本也想向娘亲提议，没想到娘亲竟然主动提了出来，她立刻兴奋地拉着张芸青，跟着沈沃菊回到了房间，“你去了就知道了。”

刚走进沈沃菊的房间，她们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那股药香味并不刺鼻，也不像那些苦涩的中药味，反而带着一丝清新的香甜，如同盛开的药花一般。

张秀文随手关上房门，好奇地走到浴桶边，探头望去，“娘在里面放了药草？”

“嗯。”沈沃菊走到一旁的箱子里，找出一套干净合身的衣裳，放到床上，“芸青洗完澡就换上这身衣服，还有这个药膏。”

她将舒痕膏放到桌上，对着两个女儿叮嘱道：“这个药膏是用来祛除疤痕的，你们洗完澡后记得涂抹在伤口上，然后再穿衣服。”

“好。”张秀文乖巧地应了下来，等到沈沃菊一离开，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张芸青开始脱衣服，“你一定要试试这个，泡完之后浑身舒坦，自从和娘一起沐浴后，我就感觉自己像是重生了一样。”

“你和娘一起泡澡？”张芸青的表情更加惊讶，她愕然地看着已经脱完衣服，正准备进入浴桶的张秀文，“你和娘现在的感情这么好了？”

她离家之前，大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过家了，娘亲对她也是爱答不理的模样。

怎么这回回来，她们还一起泡澡了？

“是啊。”第一次的时候，张秀文确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习惯了之后，就觉得一切都很自然了。

她拉着张芸青一同进入浴桶，语气真诚地说：“娘亲是把我们生下来的人，就算我年纪再大，这身上的皮肤血肉也都是娘给的。”

张芸青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只是难以相信，“娘居然这么好了。”

原本那个略显刻薄的老太太，怎么忽然就变成了善解人意的好娘亲？

张秀文舒服地靠在浴桶边上，闭上眼睛，轻声说道：“你在家待的时间长一点，就不会觉得惊讶了。”

张芸青情不自禁地跟着闭上了眼睛。

姐妹俩很快便沉浸在了药浴带来的舒适感之中，谁也不想再说话了。

楼下，沈沃菊正打算大展身手，给孩子们露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