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恶妇

苗浼凝视着李小河，轻柔地摇了摇头，婉拒道：“还是不去了，这几日在家里粗茶淡饭倒也习惯，女儿家不馋那一口吃的，再说家里还有一堆琐事等着我料理呢。”

沈沃菊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回道：“不去也好，那种场合指不定也没什么好东西下肚，要是有什么好吃的，娘给你们捎带些回来。”

这番话语，恍惚间让苗浼忆起当年母亲对她的叮嘱，那时她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孩童，如今已是为人妇，反倒让婆婆说出这般贴心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愧，便默默地垂下了头。

待水桶装满后，苗浼便欲挑水回屋。

沈沃菊见状，也不再强求，主动向李小河问起了和离一事的进展。

当苗浼再次返回时，两位长辈已然商议妥当。

只是这一次，苗浼的神情却显得有些落寞，似是遭遇了什么令人郁结之事。

沈沃菊何等精明，一眼便察觉到了苗浼的异样，连忙关切地问道：“翠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谁欺负你了？”

李小河也赶紧起身，快步走到女儿身边，急切地询问道：“闺女，到底发生啥事了？”

两位母亲饱含关切的问候，瞬间击中了苗浼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眼眶中泪光闪烁，但她却强忍着不让其流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娘，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李小河这才注意到，女儿身上的衣裳裤子都已湿透，发丝也沾染上了些许泥水。

苗浼满怀歉意地说道：“都怪我没用，挑个水都能摔跤。”

李小河心疼地接过女儿手中的扁担，温声说道：“傻孩子，你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呢，爹也是老糊涂了，竟然让你做这等粗活，快歇着去，剩下的交给爹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推诿，倒把沈沃菊衬得像个不懂事的恶婆婆，合着就她没考虑到苗浼刚经历过小产一事吗？

她默默地走到水井旁，伸出手说道：“还是我来吧，你们也别忙活抓鱼了，有这功夫不如回家做顿午饭，阿莲阿深回来也能吃口热乎的。”

原主说话向来直来直去，苗浼早已习以为常，但今日听来，却觉得有些许异样。

她看向满脸担忧的李小河，轻声说道：“爹，娘，我们就听婆婆的吧。”

不然她们待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添乱，惹得婆婆不高兴。

“这就对了。”沈沃菊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自觉地接过水桶，朝她们二人挥了挥手，催促道：“快回去吧。”

李小河说了句：“辛苦亲家母了。”便扶着苗浼，缓缓地离开了。

沈沃菊认命地蹲下身子，将另一个空水桶沉入水底，再一口气提上来，正准备伸手去拿扁担挑起来，章十钱却又突然冒了出来。

他拦在路口，趾高气昂地说道：“张家妇，我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今天你无论如何都得给我个说法。”

沈沃菊挑着水，冷冷地看着他，语气冰冷地说道：“现在，你已经得罪我了。”

章十钱被她那犀利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两步，但随即他又感到一阵恼火，一把揪住沈沃菊的领口，咬牙切齿地说道：“张家妇，你可真是了不得了。”

“你是不是以为二十年前在庙里发生的事没人知道了？”他死死地盯着沈沃菊的脑袋，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要是识相点，就给我赏点银子，不然小心我把那件事捅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经历的那些丑事！”

霎时间，沈沃菊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无数根铁锤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地敲击着，直至将她的骨头敲碎，将她的脑浆碾烂！

“哼。”章十钱见她没了动静，揪着她领口的手缓缓地向下滑去，声音也变得猥琐起来，“念在你上了年纪，但还算有些姿色，我还真不忍心对你下手，不如你晚上到我那儿去，我温壶酒，咱俩喝上两杯，也算是……”

“啪！”那只手极其不规矩，像一条冰冷的毒蛇般攀附在她的背上，沈沃菊本就心烦意乱，此刻再也无法忍受，直接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那张肥腻的大饼脸上。

章十钱毫无防备，被这重重的一掌扇得直接从斜坡上滚落下去，翻滚了两圈才停了下来。

他捂着通红的脸颊，满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仿佛疯了一般的沈沃菊，“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我要干你祖宗！”沈沃菊怒吼一声，将肩上的扁担和水桶狠狠地丢在地上，纵身一跃，朝着章十钱扑了过去，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救命啊！杀人啦！张家妇杀人啦！”没挨几下，章十钱便再也无法逞强，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救命。

“快来人啊！有没有人啊！张家妇疯了，要杀人了！”

这声音尖锐而刺耳，沈沃菊听得耳膜生疼，她一把抓住章十钱的领子，将他拖到溪边，恶狠狠地说道：“杀人就该在这里杀！”

章十钱看到她那凶狠的表情，仿佛看到了豺狼虎豹、江洋大盗一般，吓得魂飞魄散。

他心头颤抖，恐惧如同鬼魅般从心底挣扎着钻破心头。

这一回，他是真的害怕了，撕心裂肺地喊道：“救命啊！！杀人了！快来人啊！有——咕噜噜噜——”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沈沃菊便直接将他的脑袋摁进了水里，任凭他如何挣扎，也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就如同昨晚对李小河所做的事情一样，只是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的心慈手软。

并且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她做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了。

“张家妇你——咕噜噜噜。”章十钱被沈沃菊拎起来，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正要破口大骂，却又被她狠狠地摁了下去。

“张家——咕噜噜噜。”

“错——咕噜噜噜。”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天老爷啊！你这是要杀人啊！”

沈沃菊这才缓缓地扭过头，红着眼睛，哽咽地说道：“不是我要杀他，是他要杀我啊！”

刚刚那段时间里，她已经酝酿好了眼泪，就等着人到齐了，上演一出好戏。

此时，溪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多都是些妇人。

沈沃菊飞快地扫视了一圈，然后紧紧地抱住离自己最近的吴婆子，嚎啕大哭着说道：“我刚刚本来在这里打水，想把家里的水缸给填满，可不知道这个畜生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他竟然要抱我，我拼命拒绝，想要跑开，他就一直追着我，你们瞧瞧，我的水桶都被他给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