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家法伺候

鞭子抽打的声响，如同一把尖刀，无情地穿透了破旧房屋的墙壁，刺入沈沃菊的耳膜。紧随其后的是男人粗暴的咒骂声，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恶意与轻蔑，“你个吃里扒外的废物！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外跑！跟你那不要脸的娘一样，是不是也想出去卖骚！”

孩子的哭喊声，撕心裂肺，稚嫩的嗓音里充满了恐惧，“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是麻子……是麻子硬拉着我去的……”
“还敢狡辩！要是你情愿，人家能拉得动你？现在还学会撒谎了！我看你这没用的东西，不如早点把你卖了，免得在我眼前碍眼！你这小畜生！”
鞭打声一下接着一下，仿佛永无休止，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久久不散。

沈沃菊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为那个可怜的孩子感到深深的悲哀。但是，这里是封建社会，森严的等级制度和宗族观念如同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这是别人的家事，她一个外人，根本无权干涉。
她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小院。

刚一进门，就看到张小花和张煜两个小家伙，正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像是两只受惊的小兔子。“奶，我们错了……”张小花率先认错，声音细若蚊蝇。
张煜也紧跟着磕头，“奶，我也是……”
一旁的方岚，叉着腰，怒气冲冲地训斥道：“一天到晚不好好干活，就知道在外面惹是生非！现在惹你们奶不高兴了，你们满意了？”
很明显，这是亲娘在教训孩子，想在她面前演一出苦情戏，好让她消消气。
但经历了刚才那一幕，沈沃菊早已没了配合她演戏的心情。
那个孩子，也不过才六七岁的年纪，之前见到他时，身上就布满了各种伤痕，被人欺负了，回到家还要遭受如此恶毒的辱骂。
他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方岚见婆婆一回来就板着脸，自从病好后，就没见过她露出这种表情。一时间，她心里也有些没底。
难道婆婆又变回去了？还是被孩子们今天的事情给气到了？
可是，孩子们今天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难道是孩子们骗了她？
方岚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怒火。要是孩子们真的做了什么事情，已经变好的婆婆，怎么会生气到看都不想看他们一眼？
她一把抄起放在墙角的竹条，那是之前张絮从竹林里砍回来的，特意留着用来吓唬孩子们的。竹条上还留着不少细小的分枝，又在水里煮过，坚韧而富有弹性。
方岚举起竹条，朝着张煜的背上狠狠地抽了下去，“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院子里格外刺耳。
仅仅一下，张煜的背上就立刻浮现出一条红肿的竹痕。
“啊！”
张煜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尖锐而刺耳。“娘，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别打我了……”
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得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只是本能地哀求着，希望能够躲过这顿毒打。
张小花看到那根竹条，也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她害怕地流着眼泪，无助地看向沈沃菊，带着哭腔哀求道：“奶，你别生气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方岚见沈沃菊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整天不好好学，就知道到处疯玩惹祸！上次去庙里就已经犯错，这次是不是又犯了同样的错误！”
她怒吼着，再次举起竹条，就要狠狠地抽下去。
“大嫂，可不能打了啊！”
听到动静的苗浼，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把拦住方岚。“阿煜还小，你这竹鞭下去，孩子会受不了的！”
“小花还是个女孩子，要是打坏了，留下了疤痕，以后可怎么办啊！”
“孩子不学好，就该打！”
其实，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方岚又怎么舍得真的打孩子？这一鞭子下去，她的心也跟着一阵阵抽痛，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可是，不打，孩子们犯的错怎么办？
婆婆的怒火要怎么才能平息？
婆婆要是生气了，日子还怎么过？
要是再回到从前那样的日子，她真是看不到一点希望了！
方岚哭着，手上的竹条却丝毫没有放松，仍然高高举起，准备再次落下。
“奶！救救我！”
张煜被刚才那一鞭子打怕了，见娘真的动了怒，连忙跑到沈沃菊的身边，紧紧地抱住她的大腿，可怜兮兮地哭喊着：“阿煜知道错了！阿煜再也不跟他们玩了！阿煜以后一定会在家里好好干活的！奶，你别生气了！阿煜真的知道错了……”
果然！方岚的心头一震，儿子果然犯错了！还被婆婆给抓到了！
“你！”方岚一把推开苗浼，怒吼道：“我打死你个——”
“好了。”
就在这时，沈沃菊终于开了口。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阿煜和小花，这几天都待在家里，不要出门。镇上的学堂，也别想着去了。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谁也不准再提。”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然后，我要回去休息了，今晚不吃饭了，谁也不准打扰我。”
说完，她看也没看其他人一眼，甚至没有理会抱着她大腿的孩子，直接转身朝屋里走去。
张煜的手，被无情地挣脱，恐惧和惊讶瞬间占据了他的整个身心。
奶，是讨厌他了吗？
他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流。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害怕和委屈。
奶以前经常抱他，夸他是乖孙，可是现在，却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了。
张小花也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瘫坐在地上。
她带着几分祈盼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扇紧闭的竹门，可是奶却再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就那么决绝地把门关上了。
院子里，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方岚僵硬地转动着脖子，看向苗浼，颤声问道：“婆婆……这是怎么了？”
苗浼又怎么会知道呢？她也一头雾水。她看向张煜，想了想，把张煜拉到厨房里，放轻了声音温柔地问他：“告诉婶婶，你奶今天到底看到你在干什么了？”
他们必须知道婆婆为什么这么生气，并且生气到再也不想管他们了。
这可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方岚也严肃地盯着儿子，厉声问道：“快说！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了？”
“奶不让我读书了……”
张煜一听到这话，心里更是难受，抽泣起来。
方岚听到这话，心里难受的同时，也更想知道婆婆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明明之前婆婆还说要把两个孩子送去读书的，可是为什么忽然就……
苗浼蹲下身子，轻轻地哄着他。“阿煜乖，婶婶知道阿煜想去上学，所以阿煜更要说出你奶为什么生气，这样婶婶才能想办法让你奶消气，这样你奶才会送你上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