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老屋危

已是春耕将近，田野间一片忙碌景象。沈沃菊掐指一算，心里惦记着该是播种稻子的时节了。这稻子可娇气，得先在育苗田里精心伺候着，等嫩芽长到一定高度，才能移栽到水田里。水田也得提前灌溉好，不然这稻苗扎不下根，长势肯定受影响。

除了稻子，家里的地瓜和萝卜也得抓紧种上。说起来，原本家里也攒了不少萝卜干、地瓜干，都是过冬的好东西，可为了给秀文那婆娘治病，全都变卖了，心里一阵叹息。要不是这一茬又一茬的变故，凭着自家那几亩薄田，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这般捉襟见肘。

望着院子里堆放着的种子，沈沃菊恨不得立刻将它们撒进地里，盼着能早日有个好收成。可转念一想，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悬在心头——那老屋翻修的事，村长到底办得怎么样了？要是村长事务繁忙，把这事给耽搁了，那自己可得亲自去催催。住新房的梦想，可就指着这事了！

想到这里，沈沃菊再也坐不住了。她简单叮嘱张秀文在家好好休息，便背着手，急匆匆地往村长家走去。

一路小跑来到村长家门前，她抬手敲了敲门，听得里面传来一声“进”，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裳，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村长章智鸿看到是她，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叹了口气。

沈沃菊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不妙，“咋了？出啥事了？”

章智鸿将桌上的一些文书收进柜子里，又重新拿出一叠纸放到桌上，语气不冷不热地说道：“那个老屋的事，可能要出岔子，不能给你了。”

“为啥啊？”沈沃菊惊讶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上次不是说好了吗？连房契都给我了。”

“那房契……”章智鸿疲惫地揉着额头，“这几天我一直在帮你忙活这事，但上头的人说了，老屋年久失修，已经不能住人了。如果要住人，就得全部推倒重建。”

沈沃菊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那就重建呗，这有啥？”

章智鸿反问道：“重建？你有钱吗？”

“你不是有吗？”沈沃菊脱口而出，“你上次说要借给我的……”

章智鸿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法子了，我那些钱得投到村里要建的私塾上。这事关乎孩子们读书的大事，我不能拒绝。”

说到这里，他索性直起身子，把事情说得更清楚些，“周边的几个村子要联合建私塾，上头也拨下来一部分钱，也是用作私塾的。所以我们得先办好孩子们读书的事，其他的都得往后排。”

言下之意就是，上头虽然拨了款，但要建起私塾，需要的钱远远不止这些，只能先紧着教育这一块。

说实话，这确实是为民谋福利的大好事。

沈沃菊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默默地叹了口气，“这样啊……”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她，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进了社会后才发现，这话一点没错。不读书，连字都不认识几个，以后出去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认命道：“那……那就算了吧。反正就是个住的地方，实在住不了人，我在我那屋子外面多搭几个小屋也行。但那房契……”

她想问的是，那房契还有效吗？日后还能不能用得上？

“房契恐怕也要作废了。”章智鸿沉默了片刻，“刚才跟你说要推倒重建，其实是要在那块地上建一个简易的书阁。”

“啊？”沈沃菊彻底惊了，合着他们上次说了半天，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沃菊心里有些不痛快，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但终究也没法多说什么，只能起身走了。

人家要把钱花在更重要的地方，也是好事。村子里的孩子们能读书，就会有自己的思想，对他们的未来是极好的。

如果其中有一两个很有才华，以后能考上状元，当上大官，那不就是一朝乘龙化凤了吗？

只是不知道那个一直嚷嚷着要读书的张煜小子，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她满怀心事地走在小路上，不知不觉间就踏进了山坳里。

这片山坳叫黄肥坳，长在这里的野草都比别的地方肥美，还生长着各种能吃的野果，因此得了“肥”字。

而且这里面还有一块田埂山坡上长着茂盛的蕨菜，念着张秀文喜欢吃蕨菜，她倒也不急着回去，而是打算去看看有没有。

她记得，这里面还有一株野生的猕猴桃树来着，正好看看今年会不会结果子。

如果再仔细找找，兴许还能在田边的淤泥里发现一些鱼腥草。

想着那些记忆中的美味，沈沃菊心里的烦乱渐渐散去。突然，她听到了几个孩童的声音，“不要不要，我害怕，别用这个扎我。”

“怕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扎痛。我看到大人们这么做，可舒服了。”

“你确定这东西能扎人？我怎么觉得怪怪的，不然还是算了吧。”

沈沃菊眨了眨眼睛，好奇心驱使着她加快脚步，来到前面的高处。她小心翼翼地探头一看，顿时怒火中烧——几个孩子竟然围着一个没见过的女娃娃，其中一个男娃娃竟然脱了裤子，要做那种龌龊事！

眼见那不堪入目的东西就要碰到那个女孩，沈沃菊再也无法忍受。

“喂！你们在干什么！”刹那间，她直接暴喝出声。

孩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村子里那个刻薄爱骂人的张家婆，赶紧放手的放手，拉裤子的拉裤子，像是受惊的猴子一般，一溜烟儿地跑了。

沈沃菊看着落在最后的那个“猴孙”，愤怒地喊道：“张煜！”

张煜小子立马站住脚步，浑身颤抖地缓缓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地叫道：“奶……”

那个女娃娃此时正慌里慌张地拉着裤子。她刚刚被那群孩子直接丢到了泥地里，身上沾满了泥土。

听到大人的声音，她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眼角还挂着几颗泪珠，显然是被吓坏了。

沈沃菊几个箭步走下高处，严厉的目光在两个孩子身上来回扫视，厉声喝道：“是谁带头做这种肮脏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