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恶妇殇

“嘶——”

一声尖锐的声响，犹如一根细长的银针，精准地刺入了陈母的心房，让她瞬间炸毛似的跳了起来，一把推开了近在咫尺的沈沃菊，连滚带爬地远离了她。

她瞪大了眼睛，像是看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颤抖着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恐惧得发不出声音。

沈沃菊却毫不在意，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语气冰冷得像是腊月的寒风，“我心里只有我的孩子，至于你的孩子，呵呵，与我何干？你最好寸步不离地看着他，否则，迟早也会不明不白地死在别人手里！”

“你……你……你不得好死！”陈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沈沃菊话里的深意，脸上血色尽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现场，那模样，仿佛身后有什么恶鬼在追赶。

沈沃菊对陈母的诅咒不屑一顾，轻轻地嗤笑一声，“这句话，我听得太多了，放心，我一定会活得很好，而且会比任何人都好。”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陈母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弯下腰，将刚才被陈母推倒的桌椅一一扶正，又转身走进厨房，仔仔细细地洗了把手，这才走向苗浼的房间，想看看苗浼娘亲的情况。

那可怜的妇人，依旧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脸色苍白得吓人。

沈沃菊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之前剩下的药液，轻轻地撬开她的嘴唇，一点一点地喂了进去，“快点好起来吧，你这命也是真的硬。”

可是，就算她醒过来了，新的麻烦也会接踵而至。

如果她一直不死，苗大山那个混账东西，肯定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缠上来。

那个臭男人，能跟他撇清关系最好，她可不想再跟这种人渣有任何瓜葛。

看来，得想个万全之策，彻底断绝他们之间的关系才行。

这样，等她将来发达了，也不用顾忌着还要分他一杯羹，凭什么？

沈沃菊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踱步到厨房，张秀文现在肯定不想看到她，她也懒得去自讨没趣。方岚和苗浼都不在家，想必是出去忙活了。

现在时间还早，她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地盘算一下，看看厨房里还缺些什么东西。

老屋的厨房里，倒是有一个保存完好的老式厨柜，到时候只要擦干净上面的灰尘，再抹上一层桐油，就能焕然一新，继续使用了。

锅的话，肯定要买一个大的，最好是那种能炖能煮的大铁锅，还有碗筷，也得全部换新的。

现在家里用的那些碗，还是十几年前的老物件，几乎每个碗上都有缺口，磕磕碰碰，惨不忍睹，至于杯子，就更不用提了，一个完整的都没有。

筷子倒是张絮亲手做的，但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早就发霉变质，不能用了。

锅铲只有一把，勺子也只有一两个，菜刀更是几十年前的老古董，好像还是她嫁给那个渣男的时候买的，刀把都不知道换过多少次了，刀刃也卷得不成样子。

菜板倒是还可以用，那是几年前张絮在山上捡到的一个老树根，足足有一个脸盆那么大，又厚又结实，再用个十年八年，应该不成问题。

“娘。”

就在沈沃菊认真地记着厨房里缺少的东西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沈沃菊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思绪，转过身去，“嗯？青丫头，你怎么来了？”

站在她身后的，是她的女儿张芸青。

这孩子依旧穿着昨天的那身旧衣服，头发只是随意地整理了一下，但那张精致的小脸，依旧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巧玲珑的鼻子，还有那粉嫩嫩的花瓣唇，简直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只是，此时这张漂亮的小脸上，却写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好奇，也有疑问，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娘，你……你真的把那个陈母给打了？”

虽然她回来之后，两个哥哥都在说娘变好了，但听别人说的，和亲眼看到的，完全是两码事。

直到昨天，她亲眼看到那个可恶的女人被娘赶走，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娘，真的不一样了。

“人病了一场，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以前想不通、看不透的东西，现在全都看明白了。”沈沃菊早就想好了如何应付这种问题，她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沧桑，“我不动手，别人也会动手的，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欺负到咱们头上吗？”

她微微蹙着眉，神情有些惆怅，仿佛一个大梦初醒之人，对世事有了全新的感悟。

张芸青听得似懂非懂，她皱了皱眉头，换了一个问题，“所以，娘是真心想让大姐回到咱们家吗？”

沈沃菊反问道，“你觉得不好？”

张芸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我当然想让大姐过得好好的，可是，娘好像没有想过大姐的处境，大姐嫁出去十几年，现在被人休了回来，以后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背后戳着大姐的脊梁骨骂她，说她这辈子都完了。”

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沈沃菊，“娘应该多想一点，而不是这么……随便就把人带回来。”她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但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一定要多说几句，或许能让娘冷静下来。

沈沃菊听到这话，顿时有些不悦，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秀文嫁出去十年，一直没有孩子，这到底是秀文的问题，还是那个贱人的问题，你我都心知肚明！昨天，你大姐流了一脸盆的血，我看到她的时候，几乎都没气了！你让我把你大姐继续留在陈家？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说着，沈沃菊的眼眶渐渐湿润，语气也变得哽咽起来，“秀文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含辛茹苦地把她拉扯大，我让她嫁给了她喜欢的人，现在她遭了这样大的罪，你让我等？我怎么等得下去？”

“你不知道我看到秀文躺在那里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她几乎要哭出声来，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颗地砸在地上，“我那些年不敢去看秀文，就是怕看到这样的画面，我从别人那里听说那个贱人忽然发达了，过得风生水起，我以为秀文会很幸福，我要是去的话，怕惹那些人不高兴，导致他们也不喜欢秀文，所以我才不敢去啊！”

“我从来没有想到，那个贱人竟然敢这样对秀文。”沈沃菊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当时躺在那里的人是我啊！你让我为秀文着想，让我顾全秀文的名声，但我当时只能想到我的女儿在受苦，我只想把我的女儿带回家，我不能把我的女儿丢在贼窝里！”

“我当时什么都顾不上了……我真的想不到那么多的东西了……”沈沃菊双手捂住脸，无助而痛苦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张芸青早已被沈沃菊这一大段从未听过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娘。

她还以为娘不去看大姐，是因为娘把大姐给忘了，是因为娘不喜欢大姐，没想到，背后竟然隐藏着这样令人心酸的原因！

张芸青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亲娘，心头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一样，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原来娘……”

不知何时，张秀文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捂着肚子，艰难地朝沈沃菊走去，从听到沈沃菊说的第二句话开始，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此时，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了起来，“对不起娘，我不应该吼你的，我不应该不理解你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