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血光之灾

苗大山贼眉鼠眼地打量着眼前的几人，心里的算盘敲得噼啪作响。万一这些人说的是真的，那他可就惹上大麻烦了，还是先探探底细为妙。

他那双老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大手一挥：“看在你们如此诚恳的份上，这次我就饶了你们。不过，下次可别让我再逮着你们，否则我可不会客气！”

沈沃菊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暗自庆幸自己赌对了。

她紧抿着嘴唇，依旧板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语气淡淡地说：“好，那我带小翠回去了。”

苗大山斜眼瞥了一下站在一旁的胡桂芳，示意她去带路，自己则慢悠悠地转过身，一屁股坐回了竹椅上，悠哉悠哉地摇晃起来。

胡桂芳立刻堆起满脸笑容，凑上前说道：“亲家母难得来一趟，要不留下吃顿午饭再走？”

“不了，家里已经煮好饭了，我还得带着孩子们回去呢。”沈沃菊见对方主动示好，脸色也缓和了几分，语气平静地说：“劳烦亲家母带路，我去把小翠带走。”

“好嘞！”胡桂芳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连忙走到前头，脚步轻快地带路。

直到远离了苗大山所在的后山，一直紧紧跟在沈沃菊身后的张深才敢长舒一口气。他紧紧地抓着母亲的衣裳，心有余悸地小声喘息着：“娘，您怎么敢……”，他实在不明白，母亲怎么敢用这种谎话来欺骗别人。

万一被岳父查出真相，到时候的报复恐怕谁都承受不起啊！

沈沃菊安抚地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

这里人多眼杂，还是少说为妙。

下了后山，一行人来到院子里。先前那个小孩正坐在石凳子上，满脸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沈沃菊与他对视了一眼，随即冷漠地收回目光，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般友善亲切的模样。

她神情平静地跟在胡桂芳身后，穿过几间房屋，来到一间用简易木板搭建的小屋前。

沈沃菊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这间小屋比茅厕还要狭小，旁边就是臭气熏天的猪圈，让人作呕。

这样的地方，也能住人？

她疑惑地看向胡桂芳，眼神中充满了质疑。

胡桂芳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不以为然的笑容，轻描淡写地说：“能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总比露宿街头要好吧？”

毕竟小翠的娘还要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沈沃菊也不好说什么。

万一惹恼了胡桂芳，恐怕在她离开后，真正的亲家母会遭受更加苛刻的对待。

“娘，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小屋里传来苗浼带着哭腔的声音。

胡桂芳听到这句话，厌烦地撇了撇嘴，“这病是半年前得的，你相公也找了几个赤脚大夫给她看过，可她那身子实在不争气，吃了那么多药也没见好，白白浪费了你相公不少钱。”

这番话半真半假，沈沃菊选择不相信。

“咳咳咳……”一阵充满疲惫的咳嗽声，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从屋里传了出来，“小翠，你……咳咳……”

还没说完几个字，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张深听得心惊胆战，连忙对沈沃菊说：“娘，我进去看看。”

沈沃菊刚一点头，屋里便传来苗浼尖锐的惊叫声：“娘！娘，你别吓我啊！”

张深顾不得许多，连忙抬脚跨进小屋，沈沃菊也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逼仄狭窄的屋内，竟是连一丝白日的光芒都透不进来。一踏进去，就像是误入了漫天黑云笼罩的山林，满目昏暗。

小小的屋里连一张床都没有，一个老妇人正躺在一张破烂的布上，身上盖着的被子甚至还散发着一股霉味。

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难闻气味。

沈沃菊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胡桂芳根本不愿靠近，只是站在门口，下巴微抬，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屋里的人，就像是看一头濒死的猪。

“娘，你别吓我啊……”苗浼的双手紧紧接着她娘突然吐出来的鲜血，两只手几乎被染成了红色，而老妇的嘴唇也因为这抹鲜血而变得红润，看起来竟是多了几分气色。

沈沃菊赶紧从怀里掏出帕子，蹲下身子替老妇擦拭嘴角的鲜血，心中又急又惊。

她万万没想到，苗浼的母亲在家里竟然是这般境地。她一直以为，嫁了个家境不错的男人，至少生活能过得去。

早知如此，她一定会早早地跟着苗浼过来。

也幸好她来了，不然这亲家母恐怕就要一命呜呼了。

可是，如果亲家母一直待在这里，恐怕这次救活了，下次还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想要彻底地把亲家母从苦海中解救出来，只能……

转瞬间，沈沃菊的眼睛一亮。

下一刻，她惊慌失措地大声喊道：“哎呀！不得了！这亲家母看起来是得了肺病啊！”

她拿着已经染了血的帕子，火急火燎地从地上站起来，一脸恐惧地退到胡桂芳身边。

她“不小心”地将帕子上的血凑到胡桂芳眼前，“你看，这咳嗽吐血不就是肺病的症状吗？”

“我记得几十年前，我那大伯父就是得了肺病，家里人好生养着，却是叫全家人都染上了肺病，最后全都活不过五十岁就死了！”

她吓得紧紧抓住胡桂芳的手，焦急地问道：“快！快带我去洗手！再给我弄些药来！”

“啊！”胡桂芳原本还以为沈沃菊又要耍什么花招，听到“肺病”二字，顿时吓得面容失色。眼看那只手就要碰到自己身上，她连忙避开，“原来是得了肺病！我就说吃了那么多药也不见好！真是晦气！”

胡桂芳嫌恶地瞥了一眼屋内的人，一想到自己刚刚险些接触到那肮脏的血，连忙走到外面的水桶边洗手。

沈沃菊自然是跟了过去，一边洗手一边说道：“肺病这东西，真的太可怕了。早知道亲家母得了肺病，我就不该让小翠过来，这要是染上了病，可怎么是好？”

她看着胡桂芳，担忧地说：“你们和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恐怕家里人都有染病的风险，得好好找个大夫看看啊！外面那么多孩子，万一有个孩子染上了，那可就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