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断义绝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2454更新时间:25/08/04 00:42:17
料峭春风裹挟着冬日最后的寒意,吹拂在身上,令人感到丝丝凉意。苗大山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此刻涨成了猪肝色,他气急败坏地挥舞着手指,怒指着跪在地上的张深,唾沫星子横飞,“我想打谁就打谁!他害得我女儿小产,没了孩子,我罚他怎么了?他乐意得很!你看他跪在这里,说过半句怨言吗?”
被岳父大人点名的张深,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不安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担忧,怯怯地看向自己的妻子沈沃菊。
沈沃菊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屑地说道:“呵,长辈训话,小辈哪敢不从?这不是你老人家一直挂在嘴边的‘尊老爱幼’吗?现在他听话照做了,反倒成了他的错?我说你这老匹夫,看来‘尊老爱幼’四个字学得不到家啊!小时候上学的时候,是不是净顾着睡觉了?”
她轻蔑地垂下眼眸,看着手中那根粗长的鞭子。这鞭子通体黝黑,是上好的牛皮精心鞣制而成,坚韧无比,寻常十个壮汉合力都难以将其扯断。沈沃菊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咬紧牙关,双手紧紧抓住鞭子的两端,猛地向外一拉。“啪嗒!”一声脆响,那根象征着权威和压迫的鞭子,竟然应声而断,断裂成了两截。
原本正要破口大骂的苗大山,看到那根断成两截的鞭子,瞬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眼神中的怒火立刻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啊!”躲在不远处大树后面的胡桂芳,亲眼目睹了这惊人的一幕,吓得捂住了嘴巴,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根坚韧无比的鞭子,竟然就这样被沈沃菊生生扯断了……这得是多大的力气啊!
张深同样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傻了,他恍恍惚惚地走到沈沃菊的身旁,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那两截断裂的鞭子,确定这不是幻觉。
春风依旧料峭,夹杂着冬末的寒意,吹拂在每个人的身上,让人感到一阵阵的寒冷。但是,沈沃菊却感到热血沸腾,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她的身体里涌动。她随意地将手中的断鞭丢在地上,然后抬起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眼神,看着被吓得不轻的苗大山,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和你,就像这条鞭子一样,一刀两断!从今往后,再无任何关系!”
说完,她便毫不犹豫地拉起张深的手,转身就走。她的背影挺拔而坚定,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带着一股决绝的气势。
胡桂芳见状,立刻从树后跳了出来,急切地问道:“小翠呢?她也一刀两断?”
沈沃菊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神冰冷地看着胡桂芳,反问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不会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吧?”
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然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她永远都是我张家的人,只是从此之后,我们两家没有任何其他关系了。”
念在亲家关系的份上,她确实不好直接动手,但扯断鞭子这一举动,已经足够起到威慑作用了。她深知,对付苗大山这种欺软怕硬的人,就必须采取强硬的手段。
都说好人怕坏人,坏人怕恶人,恶人怕不要命的人。沈沃菊相信,自己刚才的举动,足以震慑苗大山一两年了。
“好啊!但是要断,就断得干净一点!”没想到,一向软弱的苗大山,这次竟然表现出了出乎意料的硬气,他梗着脖子,大声说道:“我的女儿,从此之后也不是你们张家的人!写休书吧!”
他挥舞着手臂,情绪激动,“不写休书,那就和离!就算我告到村长族老那里,告到镇上的老爷那里,也要让你们分开!”
他彻底豁出去了,右脚狠狠地碾着地上的断鞭,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沃菊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还得赔我鞭子!这牛皮鞭子,花费了我不少功夫,至少要一百两银子!”
沈沃菊闻言,心中暗叫一声:失策了!她万万没想到,苗大山竟然会提出赔偿鞭子的要求,而且一张口就是一百两银子,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娘……”张深连忙转过头,担忧地看着沈沃菊,见她一脸茫然,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懵了,便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娘,我去给岳父道个歉吧……不就是跪一下吗,要不了命的……”
在他看来,和一百两银子相比,跪一下根本算不了什么。毕竟,他们家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命,到底值不值得那么多钱。
“孩子,别管。”沈沃菊回过神来,一把拉住张深的胳膊,阻止了他的举动。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看向自信地抬起下巴,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苗大山,云淡风轻地问道:“你是说,要带我去见官?”
她差点忘了,自己可是有后台的。
苗大山看到她这副模样,还以为她是怕了,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知道怕了?想补救也简单,你也跪下,脱掉衣裳,让老爷我打几鞭子,老爷我爽了,就不计较你刚刚的顶撞!”
说着,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闪烁着猥琐的光芒,从上到下地打量着沈沃菊,仿佛在欣赏一件猎物。
“你!”饶是一向忍气吞声,想要息事宁人的张深,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后,也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他漆黑的眸子中,迸射出几分愤怒的火花。
他无法容忍,竟然有人如此羞辱他的娘亲!竟然要她跪着,还要脱衣服!简直是欺人太甚!
“呵呵,人老了,脑子就不好了。”沈沃菊不屑地瞥了苗大山一眼,好声好气地问道:“你不会这几天都住在这山里面,没有出去过吧?难道不知道,我被镇上的老爷用马车送回了家门口?”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见官?呵呵,真是好笑!你不知道,我今早刚去过老爷的府上喝茶吗?你在这乡野旮旯里,占据着几亩良田,就开始装大款扮老爷了?去到镇上,你算个什么东西?”
“要不要告诉你,我今天和谁喝茶了?我可是和老爷的夫人喝茶回来的!”沈沃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苗大山,“我本来不想说这些事,但你非要惹我。你要是真想闹到老爷那里去,我一点也不怕,反正我家就几亩薄田,也没房子,烂命一条,大不了就一死。”
她继续攻心,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你敢赌吗?赌赢了,你就带回你不喜欢的小女儿,赌输了,可能你拥有的一切,全都要付诸东流了,你的后半辈子,都要在牢里凄惨地度过。”
沈沃菊步步紧逼,试图击溃苗大山的心理防线,“你要是舍得你的妻妾,舍得这美好的生活,你就去报官吧!”
她摆出一副全然不怕的模样,继续说道:“反正我们村子里,大部分人都看到我被马车送回来,想要找我麻烦的人,也被老爷带去问话了,你只要随便去问问,就知道我说的话不假。”
苗大山还真被她这一副平静的姿态给吓到了。一大段根本不需要思考的话,就这么直接地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语气流畅自然,让人不得不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假话需要思考斟酌,才能说得好听真实,而真话则不需要停顿犹豫,张口就能说。
所以,他害怕了。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自己和她对着干,岂不是就要失去现在这美好的日子了?他辛辛苦苦积攒的一切,岂不是都要化为乌有?
胡桂芳也害怕过苦日子,赶紧在苗大山的耳边小声建议道:“我们不着急,先让他们回去,然后找人去问问,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就不会有事,如果是假的,我们到时候再去找回场子也不迟。”
在她看来,事情不管真假,先去探查清楚准没错。而且,对方要是真得了老爷的青睐,那他们作为亲家,不也跟着沾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