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医术几何

一想到钱，沈沃菊就觉得头大如斗，好像四面八方都伸出了要钱的手。
这日子是怎么过到这份儿上的？
想当初，那个短命鬼没跑路的时候，家里日子过得也算殷实，虽说不至于顿顿精米白饭，但至少也是粗粮细作，绝不是糠菜半年粮的窘迫。
她兀自郁闷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天打雷劈的死男人，卷走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不说，还额外背了一屁股债！
这些年，一家老小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几乎都填进了那个无底洞里！
一想到那张油嘴滑舌的脸，沈沃菊就气不打一处来，脚下的步伐也愈发快了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座小镇遥遥在望。
原来，这就是天曲镇。
沈沃菊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襟，拂去头发上的尘土，这才怀着忐忑又兴奋的心情迈入了镇口。
这天曲镇算不上多么繁华，至少和她曾经在电视里见过的那些大都市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这镇子也有它的可取之处，街道还算干净整洁，人来人往也颇为热闹，鳞次栉比的房屋也算精致，路边还有不少店铺和客栈。
镇上居民的穿着打扮明显比村里人讲究不少，像她们这些从乡下来的，衣服大多洗得发白，手肘和肩膀处还打着补丁，露在外面的手不是粗糙肥大，就是指甲缝里带着泥土。
沈沃菊一边观察着周围的人，一边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在这里掘到自己的第一桶金。
“婶子？”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沈沃菊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俏生生的身影。
“真是你啊婶子，我还正打算去你们村找你呢！”翠竹满脸惊喜地跑到沈沃菊面前，“自从吃了您开的药，我家夫人身子骨硬朗多了，现在可是生龙活虎的，所以夫人想请您再去府上看看。”
“我？”沈沃菊万万没想到生意会来得这么快，一时有些发懵。
她何德何能啊！
“就是您，就是您！婶子快跟我来，今天夫人还会给您介绍个好生意呢！”翠竹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前走。
沈沃菊的注意力瞬间被“介绍好生意”这几个字吸引了。
难道是自己上次看病的效果出奇的好，不仅有了回头客，还顺带给自己拉了个客户？
能被夫人介绍的，肯定非富即贵，看来自己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她兴高采烈地跟着翠竹来到了何府，很快，沈沃菊就再次见到了容光焕发的裴氏——裴妍好。
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位同样姿色不俗的女子，小腹微微隆起，显然也是身怀有孕。
难道自己成了远近闻名的妇科圣手了？
沈沃菊的脑海中思绪翻涌，想到自己接触这门“学科”还不到半个月，手心里就不由自主地冒出了汗。
她默默地捏着衣角擦干手汗，听着翠竹向两位夫人禀告完毕，赶紧走上前，有些慌乱地鞠了一躬。
“你说这老妇会看病？”崔宛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局促不安的沈沃菊，眯着眼睛说道：“看着也不像什么名医，你确定她真有本事？”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撇了撇嘴说道：“我看上次多半是病急乱投医，让她给撞上了。而且，她还是从牢里放出来的，这样的人，你确定她不会心怀不轨？”
“你想太多了。”裴妍好似乎已经习惯了身边这位朋友的多疑，凑近她说：“我的身子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吗？你看看我现在，和以前比起来，难道不是精神多了？”
崔宛白这才重新审视起沈沃菊，眼中的怀疑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隐藏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伸出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说道：“那你上来替我看看，如果做得好，我重重有赏；但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你再送回牢里！”
沈沃菊慌忙地再次鞠躬，带着几分害怕地解释道：“小妇人不敢欺瞒贵人，我确实只会看一点点小病，绝对不敢冒充什么大夫，我就是个粗鄙的村妇。”
“婶子别怕，尽管上前就是了。”裴妍好见这位救了自己的大夫一脸惊慌的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赶紧安慰道：“她的性子就是这样，你只管拿出自己的本事给她瞧瞧，她自然就会信服你的。”
裴妍好想起了昨日大夫来给她诊脉时说的话：“夫人的身子终于调养好了，腹中的胎儿也比往常有力了许多，照这样下去，说不定能足月生产！夫人最好再找上次给您看病的大夫多拿几副安胎药，保您母子平安！”
所以，她今天一大早就让翠竹去村里找沈沃菊。
她又想起这位好友也有些身子不适，便想着让这位医术高明的大夫也帮着看看。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初次见面竟然会是这般尴尬的情形。
“来吧。”崔宛白满脸写着不信任地盯着沈沃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真本事。”
沈沃菊小心翼翼地看了裴妍好一眼。
这两个人里，还是夫人看起来顺眼多了。
见裴妍好微微点头，她便大着胆子走了上去，“那我就冒犯了。”
她在翠竹搬来的凳子上坐下，略带忐忑地将手搭了上去。
如果对方是个好说话的人，那她这半吊子的医术也不用太担心，可以慢慢查阅资料，对症下药。
可面对的是这么一位气势逼人的主儿，她多少还是有些心虚。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医术还真长进了一些，感受着手腕下的脉搏跳动，她甚至不用翻书，也能大致判断出一些端倪。
她微微皱起眉头，加重了手指的力道。
裴妍好看到沈沃菊的表情从忐忑不安逐渐变得严肃认真，心里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崔宛白也紧紧地盯着沈沃菊，左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没过多久，沈沃菊抬起手，“换另一只手。”
崔宛白微微蹙眉，问道：“一只手看不出来？”
沈沃菊老神在在地回答道：“两只手能看得更准确。”
崔宛白便将左手放了上去，继续盯着她，“是叫你大夫，还是叫你老妇，就看你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