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猪突猛进

“提亲这事闹的……”

沈沃菊回想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忍不住叹息，自己的小女儿竟然被吓跑了，听说还在外面辛辛苦苦地赚钱，想要凑够那高昂的彩礼。

“我如今既然已经穿越过来了，”她暗暗下定决心，“就绝对不会再做那种逼着孩子往火坑里跳的糊涂母亲！如果可以，我一定要让剩下的两个女儿都能够婚姻自由，幸福美满！”

方岚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更加吃惊的表情，张着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张小花从屋里急匆匆地跑了出来，稚嫩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奶，二婶醒了！她说……她说想要上茅厕。”

茅厕距离家有一段不近的路程，如今苗浼这副虚弱的身子，肯定是走不到的，只能勉强在家里先解决一下。

苗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想要起身，却又觉得浑身无力，而且这上茅厕，终究是一件十分私密的事情，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这婆婆会同意我去帮忙吗？”苗浼心里忐忑不安，毕竟之前，她和这个婆婆的关系并不算融洽。

“娘，我去吧！”

沈沃菊还没来得及开口，心里还在思索着用什么方法才能缓和一下关系，大儿媳方岚已经麻利地解下了身上的围裙，简单地洗了洗手，便径直走进了屋里。

“是啊，现在还是她们妯娌两个帮忙比较好。”沈沃菊心里默默地想着。

毕竟，之前的她可不是一个多么贴心的婆婆。

“那就让我为孩子们煮一锅滋补的鸡汤吧！”她这样想着，心里也稍微安定了一些。

沈沃菊走进厨房，随手挽起了袖子，先是准备好了一碗盐水，然后便将菜刀放在磨刀石上，仔细地磨了起来。

刀锋在磨刀石上发出“霍霍”的声响，仿佛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接着，她神色淡定地走到鸡圈旁，一把将一只肥硕的老母鸡抓到两腿之间牢牢地夹住，一只手紧紧地抓住鸡头，另一只手则握着菜刀，毫不犹豫地“唰”地一下划了下去。

“噗嗤！”

皮开肉绽，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朵朵妖艳的血花。

老母鸡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温度，软软地耷拉了下来。

沈沃菊将盛着鸡血的碗小心翼翼地放在灶台上。

锅里烧的水也正好开了，她将死鸡放在木盆中，直接舀起滚烫的开水，兜头浇了下去。

整个过程，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停顿，就像是一台设定好的机器一样流畅而精准。

沈沃菊的前世是地地道道的农家人，做农活简直就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上辈子的她出生在偏远的农村，从小就没有父母，是跟着年迈的奶奶在田地里辛勤劳作长大的，从小到大没少遭受别人的白眼和冷嘲热讽，也见证了不少农村里那些令人作呕的肮脏事。

为了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她在高中时拼命地读书，最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成为了当地的文科状元。

本以为从此就可以彻底摆脱那段灰暗的过去，可没想到，奶奶去世仅仅一年，她竟然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难道是老天爷见我前世太过孤苦，所以才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沈沃菊忍不住这样想着。

家里的那些孩子们，虽然各有各的缺点，但总的来说，都还算得上是善良淳朴，尤其是几个儿媳妇，更是勤劳能干，孝顺体贴，只是……除了那个老三。

一想到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沈沃菊就忍不住抿着嘴唇，嫌弃地摇了摇头。

“奶，我帮你！”

就在她心里默默嫌弃着小儿子的时候，一道稚嫩而又可人的小声音突然传进了她的耳朵。

紧接着，两只略显发黄、干裂，还带着些许细小口子的小手，小心翼翼地伸到了盛满热水的木盆里，动作熟练地拔起了鸡身上那些沾满了血水的鸡毛。

张小花生怕沈沃菊不答应，一边小心翼翼地拔着鸡毛，一边带着几分紧张和期待地说道：“之前家里杀过两次鸡，我都认认真真地在旁边看着，已经全都学会了！我保证绝对不会捣乱的！”

她的小手虽然稚嫩，但每个动作都做得又快又标准，仿佛生怕自己做得不够好，惹得奶奶不高兴。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用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睛看着沈沃菊，带着几分恳求的语气说道：“奶，我也想帮忙，我会很认真的！”

从前的张小花，其实也想帮忙做些家务，但因为年纪小，又笨手笨脚的，经常会帮倒忙，不仅没能减轻家里的负担，反而会添乱。

每当这个时候，沈沃菊就会毫不客气地啧一声，然后摆出一张十分难看的脸色，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眼睛是没用的吗？看我们做了这么多遍了，还学不会？你要是不想帮忙，就给我滚出去！”

被骂了几次之后，张小花就不敢再轻易尝试了，每次都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认认真真地看着，努力地想要把所有的步骤都记在心里，可就算是她做到了没有丝毫差错，沈沃菊还是会看不惯她，总是要骂上一句：“赔钱货！”

回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沈沃菊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之情。

她连忙收敛起思绪，脸上露出了十分温柔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柔声说道：“我知道小花也是心疼奶和二婶，对不对？”

张小花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心里一阵委屈，撅着小嘴巴，想哭又强忍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几分哽咽地说道：“嗯……奶不要不喜欢我……我会努力学会奶让我学得所有东西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更加仔细地将鸡身上的每一根细小的毛都拔了出来，生怕自己做得不够好，让奶奶失望。

沈沃菊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更加的心疼，忍不住想要伸手揉揉她的小脑瓜，却又怕弄脏了她的头发，只能作罢，轻声说道：“真乖。”

方岚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奶孙俩和睦地蹲在木盆前拔鸡毛，婆婆的脸上露出了少见的和善表情，就像是她还未嫁人时所想象的那种慈祥婆婆一般模样。

可一想到苗浼的情况，她又忍不住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简单地处理干净手上的活之后，方岚走到厨房里，轻声对方沈沃菊说道：“娘，弟妹让你不要做傻事。”

沈沃菊已经洗完了鸡和内脏，正准备剁肉，听到这话，有些困惑地抬起头，看着方岚，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不要做傻事？是不要计较的意思吗？”

方岚接过沈沃菊手里的菜刀，无奈地说道：“咱们家里的情况，娘你也看到了，我们要是去计较了，到时候他们又计较回来，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家里穷，也没什么时间和精力去和别人计较。

沈沃菊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贫苦生活所带来的那种无力感。她低下头，默默地走到一旁去清洗老姜，轻声说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动手的……”

如果那天她没有一时冲动，而是选择冷静地讲道理，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变得这么麻烦了？

自己进了牢里一趟，儿媳妇又被打了一顿，还丢了孩子……

这样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阿莲快！快来帮忙！”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老大张絮高兴的声音，紧接着，孙子张煜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过来：“爹好厉害啊！是一只野猪！”

“二叔好厉害啊！竟然还抓了一只野鸡！”

方岚顿时惊喜地看向沈沃菊，说道：“娘，我去帮忙！”

沈沃菊也朝外面看了一眼，果然看到老大张絮正扛着一头不小的野猪走了进来，那野猪体型壮硕，肉眼看着大概有个八九十斤的样子，身上有不少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渗着血。

张絮的衣服也破了好几个口子，手掌上缠绕着一些破烂的布条，隐约还能看到已经干涸的血迹。

老二张深则手里拎着一只野鸡，脸上也带着几分得意之色，他将野鸡随意地丢在地上，高兴地说道：“这回和大哥出去，我们算是大丰收了！这些东西拿到镇子上，少说也能卖个几两银子，到时候就可以去把娘弄出来了！”

方岚有些不敢看他，一张脸上带着伤心和纠结的表情。

“怎么了？大嫂，是娘出事了吗？”张深一看她这脸色，顿时激动了起来，就要往屋里冲：“我去镇上看看！”

“不是……不是……”方岚赶紧让张絮拉住他，艰难地开口说道：“是小翠出事了……娘已经回来了……”

张深的心头猛地一跳，他迟疑地看着方岚，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小翠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