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争芳斗艳

容颜似新月出岫，身段如弱柳扶风，此女正是蒋贵妃的心头肉——她的亲侄女，鸿胪寺卿蒋劲的掌上明珠，蒋诗蕊。

对于这个侄女，蒋贵妃向来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笑容可掬地招手，示意宫人添置椅凳，又体贴地为在场的各位千金小姐赐座。

接下来的话题略显平淡，至少在沈清玲听来，是有些乏味的。蒋贵妃以侄女为引，将话题逐渐引向了京城最近风靡的口脂。

在座的各位少女，起初的拘谨早已烟消云散，此刻正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气氛甚是热烈。沈清玲也装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拉着安锦妤，做出一副沉醉其中的姿态。

这群在蜜罐里长大的姑娘，虽是娇生惯养，但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世家大族精心教养出的风范，一言一行皆是行云流水，毫无粗鄙之气。

蒋贵妃暗自颔首，目光在这一室的少女身上流转，似在为自己的儿子物色一位贤内助。

沈清玲久居深闺，鲜少外出，而安锦妤也是刚回京不久，因此，在这群衣着光鲜亮丽的姑娘中，两人并没有相熟之人。

当一位少女亲切地拉住她们时，两人都有些茫然，但心里却充满了感激。

“咯咯咯……”少女掩唇轻笑，明媚动人。“表妹莫不是忘了我是谁了？”沈清玲仔细打量着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瞥了一眼身旁的安锦妤，果然，那丫头一脸茫然，显然是不认识眼前的这位少女。

沈清玲略感窘迫，斟酌了一下字句，轻声问道：“莫非是戚家表姐？”

戚氏出自泸州戚家，乃是前朝太傅的独女，家世显赫。

“哎呀！早就听姑姑说小表妹聪慧过人，果真如此！”少女笑得更加温柔。

“是清玲的不是，一直住在内宅，没能抽出时间去拜访舅舅他们。”沈清玲面色微红，略带歉意地说道。

戚家自从戚老太爷告老还乡后，便举家迁回了祖地泸州，只有一位嫡亲的舅舅，在大理寺卿任职，带着家眷留在了京城。

自从年幼时为避祸事，沈清玲咬牙跳进冬池后，便对外宣称抱恙，因此，也从未去过舅舅家。

表姐妹二人相谈甚欢，安锦妤也十分喜欢这位性格爽朗的戚表姐，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十分融洽。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高亢的通报：“三皇子到……四皇子到……”

这声通报，让沈清玲顿时心惊肉跳，她悄悄地躲在安锦妤和戚凝薇的身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两位气宇轩昂的少年走了进来，一时间，在场的少女们脸上都泛起了红晕。

来人正是唐樊钧和唐樊琛两位皇子，两人简单地行过礼后，唐樊钧便以有事为由，早早地离开了。

只留下唐樊琛一人，安然地坐在蒋贵妃的下首，两人看起来十分亲密，母子情深。

蒋诗蕊的脸颊早已涨成了红苹果，她们蒋家的底蕴，远不如在场的这些贵女。

姑姑虽然凭借着倾城的容貌稳坐贵妃之位，可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底层俗气，让她感到十分尴尬。

就连她这个小女孩都明白，男女七岁不同席。如今贵妃姑姑让表哥留下，算是个什么事……

这边蒋诗蕊独自尴尬，那边贵女们却被气得脸色通红。

蒋贵妃并没有关注底下的姑娘们如何，只是眼神幽幽地询问儿子，有没有看上哪家的姑娘。

唐樊琛心领神会，目光落在戚凝薇那一块。顺着儿子的眼神望过去，蒋贵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眼神一瞪，浑身都散发着寒意，唐樊琛无奈地摊了摊手，有些头疼。他确实看上了戚家那丫头，可是看母妃这模样……

四皇子有些忧伤……又不知该如何让蒋贵妃点头，于是便借口告退，气得蒋贵妃差点当场摔了一个鸳鸯青荷瓷釉杯。

最终，她还是忍住了，生生地将心里的郁气压了下去，厌恶地看了看戚凝薇，又不经意间瞥到了沈清玲。

她的呼吸猛地一窒，只觉得心里更加烦躁。身旁的大宫女察言观色，连忙请诸位贵女去外面的大棚。沈清玲一行人走在最后，前脚刚出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瓷杯碎裂声……

三人脚步一顿，很快又默契地追上了前面诸位贵女的脚步。

在这里见到表姐，是沈清玲意料之外的事情。等出了蒋贵妃的大棚，她便拉着戚凝薇，去了国公府的专船上。

戚氏也是很久没见到自己这个侄女儿了，高高兴兴地携着戚凝薇进了船舱，姑侄两人一同用了糕点和饭食。

戚氏又忐忑地询问了老太傅和太傅夫人的身体状况，这才彻底安心下来。

今年的龙舟赛，远比往年热闹。向来不参加这种“幼稚”活动的玉郡王一行人，也拉了一艘豪华的龙舟出来，据说，是要一较高下。

沈清玲上了自家的船后，就懒得再下去，便安逸地躺在船舱里，等着龙舟赛正式开始。

快到午时的时候，老皇帝姗姗来迟，从专属皇家的那艘龙舟上出来，四周围绕着各国的来使。

国公府的船距离皇家的龙舟并不远，沈清玲甚至能看清虞莲对她做的小表情。

准备比赛的几艘龙舟已经驶入了深水区，每一艘船上都是蓄势待发的各家舟手，船头立着的是北陵各位大名鼎鼎的男儿。

沈清玲逐一望过去，这些风格迥异的男子们，眸子里都充满了坚定与势在必得。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一眼就可以看到他们的目光所向，正是那枚看起来金灿灿的牌子。

那是皇帝破例压下的彩头，专属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牌子。

沈清玲忙着看美男子们的动向，却丝毫没有发现，神情傲娇的景世子在瞧见她眼花缭乱的动作时，脸色臭得宛若锅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