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狱火焚心

孙程狞笑着，铁钳般的手掌死死扼住林可昕的脸颊，逼迫她抬起头来。他的面孔扭曲，像一只择人而噬的恶鬼，恶臭气息喷吐在林可昕的耳畔，淬了毒般阴狠的声音低语道：“这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今日，定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东宫阴森的地牢入口，云天宸与云爽茜兄妹二人神色凝重，急匆匆地赶来。远远的，便听见地牢深处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惨叫，令人不寒而栗。

两人心头一紧，交换了一个焦灼的眼神，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然而，还未靠近地牢入口，便被两名神情冷漠的狱卒拦住了去路。

“云太医，孙大人有令，审讯期间，任何人不得入内！”狱卒面无表情，语气强硬，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地牢内，女人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云天宸再也无法按捺住心中的焦躁，怒火中烧，就要强行闯入。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孙程面容狰狞，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从地牢内走了出来。他神情倨傲，仿佛刚从屠宰场里走出来的刽子手。

一名狱卒立刻递上一条雪白的布巾，孙程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上触目惊心的鲜血，仿佛那不是人血，而是某种污秽之物。

“孙大人，里面……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你不会闹出人命吧！”云天宸的声音有些颤抖，神色紧张地看着孙程，他不敢想象，此刻的林可昕究竟遭受了何等非人的折磨。

孙程的目光落在云天宸手中提着的陈年佳酿上，原本阴鸷的面容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仿佛变戏法一般，将所有不快都抛诸脑后，放肆地大笑起来：“哎呦，云兄果然是信人！痛快！不如我们现在就去院中，一边品着美酒，一边赏月如何？”

“好说，好说。”云天宸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身后一直低着头的云爽茜，状似随意地说道：“孙大人，不如让小妹进去，给里面那位看看伤势？万一真闹出人命，可就不好了。”

孙程闻言，停下了脚步，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低眉顺眼的云爽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缓缓点了点头：“准了，去吧。也好让她能多活两日，省的明日受刑的时候，没了力气，岂不是太无趣了？”

听到孙程这番毫无人性的话语，云天宸和云爽茜的心头同时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一阵阵的抽痛。他们不敢想象，此刻身在地牢之中的林可昕，究竟正在经历着怎样的痛苦与绝望。

云爽茜连忙低下头，恭敬地应了一声“是”，随后，便装出一副极为嫌弃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走进地牢。在踏入地牢大门之前，她还特意转过头，对着云天宸说道：“奴婢只是略懂一些皮毛的医术，只会简单的包扎止血而已。若是里面那位受了什么重伤，奴婢可就无能为力了。去了也是白去，不如请云太医亲自走一趟吧？”

孙程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立刻横跨一步，挡在云天宸的面前，怒声呵斥道：“放肆！你这贱婢，说什么胡话呢？那女人是什么身份？也配让云太医亲自出手？你能去给她包扎一下，止住血，让她能苟延残喘地活过今晚，就已经是对她天大的恩赐了！”

云爽茜闻言，连忙面色苍白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地说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奴婢这就去为里面的姑娘包扎。”

一踏入地牢大门，还未深入，一股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直冲鼻腔，熏得人头晕目眩。云爽茜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加快脚步，朝着地牢深处走去。

当她走到内室门口时，眼前的一幕彻底击溃了她心中最后一道防线，让她瞬间红了眼眶，泪如雨下。

只见一个浑身血污的人，像一滩烂泥般，无力地趴在地上，整个白色的里衣都被鲜血浸透，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她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泊之中，微弱的呼吸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云爽茜心惊胆战，连忙走到那人面前，颤抖着伸出手，探向女人的脉搏。

脉象极为微弱，时断时续，若不及时救治，恐怕连今晚都熬不过去。

她想要将女人扶起来，却又不敢轻易触碰她。

林可昕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布满了鞭打的痕迹，刀剑划过的伤口，以及被木板抽打的淤青。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双手肿胀得如同馒头，十指连心，指甲却被人残忍地拔了个干干净净，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若不是昨夜她偷偷喂林可昕服下了神医谷的疗伤圣药，恐怕她根本无法承受如此残酷的刑罚，早已一命呜呼了。

作为一名医者，云爽茜见惯了生死离别，很少会为病人的遭遇而伤心难过。但是，当她看到眼前这半死不活的林可昕时，却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两行清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林姑娘，醒醒，你醒醒啊！”云爽茜的声音哽咽，带着一丝颤抖。

她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三粒散发着淡淡药香的丹药，毫不犹豫地塞入林可昕的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迅速发挥药效，林可昕身上汩汩流淌的鲜血逐渐止住，原本狰狞的伤口也开始缓慢地愈合。但是，她整个人依旧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云爽茜一边轻轻摇着头，一边无声地流着眼泪，她不明白，孙程为何要对林可昕下如此狠手？如此残酷的刑罚，根本不像是在审讯，更像是在故意报复，想要置她于死地！

不，不仅仅是报复，他是要杀人灭口！

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窥探到真相的云爽茜，心中猛然一惊，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她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将这个惊天的消息告诉自己的哥哥。

若是再没有人来救走林可昕，按照孙程今日的狠辣程度，恐怕她绝对活不过三天！

片刻之后，林可昕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的目光空洞而涣散，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傀儡，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气若游丝地说道：“痛……好痛……”

“林姑娘，我是云爽茜。你再忍耐一下，我立刻让墨小将军来救你出去，好不好？”云爽茜的泪水滴落在林可昕的手上，滚烫的温度仿佛要将她的皮肤灼伤。林可昕努力地想要抬起手臂，却发现根本无法动弹。

“姑娘，你的手臂和腿骨都被人折断了，暂时无法动弹。你先忍耐一下，我出去之后，立刻去请墨小将军来救你，好吗？”云爽茜耐心地解释道，语气温柔而充满怜悯。

林可昕艰难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想要点头，却发现连脖子也无法动弹分毫。

“好……求他……求他救我……”

“好痛啊——”

“我不是细作，我真的不是细作！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为什么——”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空气之中。云爽茜不得不努力地靠近她，才能勉强听清她断断续续说出的内容。

看着地上再次昏迷过去的女人，云爽茜心中明白，每一分每一秒，林可昕都在与死神赛跑，情况危急到了极点。她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墨小将军，请他出手相救，否则，一切都晚了。

医女眼眶通红，再也顾不得其他，疾步跑出地牢，当她看到云天宸的第一瞬间，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云太医，不好了！不好了！地牢里的那个女人……她，她……她死了——”

云天宸听到云爽茜的话，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抖，杯中的美酒顿时洒了出来，滴落在衣襟上，留下点点猩红的痕迹。

他缓缓地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强压下心底的震惊与不安，故作镇定地说道：“孙大人……这女人才关进地牢一日，就要死了？”说着，他压低了声音，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怎得也得多活几日才是，若是关押当日就弄死了，日后太子殿下若是问责起来，我们可就有些交代不过去了。”

孙程闻言，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冷笑道：“敌国暗探事关重大，本官自然要秉公办理，铁面无私。不过，云兄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那就麻烦云兄亲自去看一下那个细作，最好让她能多活两日，也好让我过过瘾。”

“如今的手段，不过是平日里的一半而已，还有一些更狠更毒的招数没来得及使出来呢。若是早早死了……”孙程一边摇头，一边啧啧称奇，脸上露出一副惋惜之色，仿佛在为即将失去一件有趣的玩具而感到遗憾。

云天宸的目光落在云爽茜的身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转过头，对着医女吩咐道：“爽茜，你去太医院，将我常用的药箱取来。”说着，他笑着对孙程拱了拱手，解释道：“本以为只是单纯来和孙大人喝个酒，没想到还得客串一把大夫，真是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