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粮仓玄机

韩侍郎听闻此言，与林侍卫长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陛下此番派遣我等前来沧州，实乃为了从贵地粮仓调拨粮食，以解兖州灾民之困。”韩侍郎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李晋的神情——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不知沧州粮仓，能拨出多少粮食予我等赈灾？”

“不知大人此行，欲从沧州调运多少粮食前往兖州？”李晋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

“初步计划，首批运送两万旦，后续尚有两批，每批亦为两万旦。”韩侍郎解释道。这乃是先前与路远等人商议的结果，若是一次性将大量粮食运往灾区，恐生变故，万一流民蜂拥而至，场面将难以控制，分批运送方为上策。

“两万旦……”李晋略作沉吟，“此数目颇巨，需得禀明义父，由他老人家定夺。韩大人且在此稍事休息，品尝些许茶点，容我片刻，去去就回。”说罢，他吩咐下人奉上茶点，便起身离开了厅堂。

待李晋离去，韩侍郎脸上那僵硬的笑容也随之消失。按理说，大周王朝七大州皆应听命于当今圣上，调拨粮食本该只需一道圣旨便可。然而，沧州的情况却截然不同。十五年前，岚王率领旧部重返沧州，虽未公开宣布独立，但对于京城的号令，也仅仅是每年按时上缴粮食与赋税而已。

特别是那支沧州军，根本不受京城节制，只听命于岚王一人，这让先皇与当今圣上每每想起，便如鲠在喉，寝食难安。如今他奉命前来沧州调粮，能否顺利完成任务，全凭岚王一句话。这差事，可真是个烫手山芋啊。

李晋依计而行，径直前往自己的书房，他知道好友的长辈不宜久等，因此未曾耽搁，仅仅一刻钟后，便返回了厅堂。

韩钧见李晋进门，连忙起身相迎，急切地问道：“李将军，殿下怎么说？”

“韩大人，请先入座。”李晋示意韩侍郎落座，然后说道，“方才我已经将此事禀明了义父。”

“情况如何？”韩侍郎迫不及待地追问。

“前些日子，皇上确实曾派人送来圣旨，命沧州全力协助韩大人筹措粮草事宜。义父早几天便已命人清点粮仓。”李晋面露难色，语气略带歉意，“只是这几年沧州也遭受了旱灾的影响，今年虽减轻了一些税负，但经过仔细盘点，在留下必须的安全库存之后，目前只能匀出一万旦粮食，用于赈济兖州。” 至于剩余的一万旦，只能等待下次机会了。

韩侍郎闻言，心中略微放松，总算还有一万旦，若是一粒米都调不到，他真不知该如何向陛下交代。“李将军，不知可否请岚王殿下再行通融，多拨一些粮食出来？”他试探着问道。

“我方已经尽力争取，奈何……”李晋摇了摇头，惋惜地说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韩侍郎故作焦急，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

李晋看着韩侍郎为难的样子，心中略有不忍，但他还是强忍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下人将韩侍郎等人送出了岚王府。

一回到营地，韩芙芙便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关切地询问爹爹情况如何。

韩侍郎却满脸笑意，对着韩芙芙说道：“岚王并未亲自露面，只是派人传话说，可以调拨给我们一万旦粮食，至于剩余的，则需要我们自己想办法筹措。”

韩芙芙有些不解，仅仅是所需粮食的六分之一，爹爹为何还如此开心？“爹爹，这是为何？”

韩侍郎见小女儿满脸疑惑，便笑着解释道：“陛下此次派我们前来沧州调粮，主要目的并非真的要调多少粮食，而是想探探沧州粮仓的虚实，看看岚王对朝廷的命令究竟是何态度。实际上，本次的确需要六万旦粮食，但其中一半，陛下早已安排人手从京城秘密调运，我这边只需筹集三万旦即可。”

韩侍郎顿了顿，接着说道：“陛下本来就没指望能从沧州调到多少粮草，如今岚王答应给一万旦，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而且，只要岚王肯答应给粮，至少也能暂时安抚皇上的猜忌之心。”

韩芙芙听罢，顿时一阵无语，搞了半天，原来只是派她爹爹来试探的啊……“那剩余的两万旦，又该如何筹集呢？”

韩侍郎神秘一笑，压低声音说道：“陛下早就料到可能会有此一举，私下给了爹爹我五千两银票，自然是从商人手中购买了。”

韩芙芙更加奇怪了，“可是，商人手中，真的会囤积如此多的粮食吗？”

“芙芙呀，你有所不知，”韩侍郎耐心地解释道，“沧州赋税一直较低，而且这几年靠近兖州的地方，还受到旱灾的影响，岚王直接给他们免除了税赋。那些农户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自己根本吃不完，剩下的，自然就被那些大商人给收购了。”

“哦，原来如此。”韩芙芙恍然大悟，心中不由得感叹，看来沧州百姓的幸福指数应该挺高——家里有余粮，手里有余钱。

“只是明日还得再次进城，想办法让岚王同意我们可以在沧州境内采购粮食，最好还能让他派人协助，否则此事着实有些棘手。”韩侍郎又开始陷入沉思，琢磨着明日再去岚王府，该如何表现，才能让李晋派人与他一同前往。

韩芙芙见爹爹又开始冥思苦想，在一旁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爹爹，女儿明天可以跟着您一起进城吗？”

韩侍郎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明天我们几人都进城去，先找一家客栈安顿下来，毕竟后期还要购买粮食，住在城中会更加方便一些。”

韩芙芙闻言，顿时开心极了，过几天她就能找个借口去见李晋啦！距离上次分别，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也不知道李晋有没有变得更加英玖潇洒。这次给他带的瓜果，经过长途跋涉，已经有些不太新鲜了，看来自己还得在爹爹眼皮底下，想办法偷运给李晋，想到这里，她就激动不已。

第二天一大早，韩芙芙便迫不及待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急着去查看自己带来的瓜果。

因为一路赶路，她只带了米、咸菜、肉干以及路上购买的馒头，吃得她都快要上火了，所以前几天，她将自己带来的蔬菜都贡献了出来，做成了清淡爽口的青菜肉粥，为众人补充维生素，顺便去去火气。

带来的桃子还有不少，但个头都比较瘦小，而且因为还没有完全成熟，吃起来酸溜溜的，实在不好拿去送人。韩芙芙尝试着分给侍卫们一些，结果大家都嫌太酸，纷纷婉拒。

临行前，她还特意刨了一大袋土豆，一路上也吃掉了一些，只是这一批土豆的个头实在太小了！一个个比鸽子蛋也大不了多少。由于出发时间紧迫，土豆还没有完全成熟，韩芙芙就让张春和刘东把它们刨了出来。等她看到土豆的大小，顿时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奈何那两个家伙实在太听话了，硬是挖了一大袋。唉，这些小土豆，也实在拿不出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