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天命劫

“呸！什么狗屁大师，装神弄鬼！”

江晓元忍不住啐了一口，这一声嘟囔，立刻引起了无念大师的注意。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忽然，他仰天大笑，笑声震耳欲聋，仿佛压抑了多年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可以安心了！老衲终于可以安心了！”

众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无念大师已经箭步上前，双手紧紧地掐住江晓元的肩膀，像是要确认她是不是真实存在一般。他仔仔细细地将江晓元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浑浊的双眼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果然，捏造的二九生死劫，注定可以顺利度过！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苍生受苦！我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愧疚，含笑九泉了！”

捏造的……二九生死劫？十八岁的生死令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和荒唐？江晓元心中充满了疑问，一股强烈的探究欲望油然而生。

“琴心，快去老衲房内，把珍藏多年的毛尖取来！用山泉水煮沸，细细烹制！今日老衲要好好庆祝一番！”

无念大师已经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压抑在他心头九年的巨石，终于可以放下了。这九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受到良心的谴责，仿佛背负着整个天下的罪孽，如今，这块巨石终于被移开，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清澈的山泉水注入精致的紫砂壶中，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一股淡淡的茶香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无念大师亲自执壶，为众人斟茶，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待茶过三巡，他终于缓缓地打开了话匣子，向众人讲述起一段尘封了十多年的往事。

那是一个风雨飘摇的年代，庆元十四年三月十九，北冥唐风见带着一个刚收养不久的小女孩江韵来到了东华寺。

起初，唐风见并没有将小江韵收入门下的打算，只是因为当日要来东华寺问卦祈福，便让手下像拎着一只小鸡崽一样，将五岁的小江韵一同带了过来。

那时的无念大师，还只是寺内一个精通解签卜卦的和尚，因为略懂一些通阴阳、晓五行的本事，善于为人指点迷津，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每日来找他卜卦的人络绎不绝。

唐风见走到无念大师面前，从怀中掏出一锭金灿灿的黄金，在无念大师眼前晃了晃，语气倨傲地问道：“敢问大师，可知我乃何人？”

无念大师神色如常，并没有对眼前的黄金表现出丝毫的兴趣，只是不紧不慢地掐动着手指，似乎在推演着什么，眼睛甚至都没有抬一下，淡淡地说道：“北冥唐掌门大驾光临，不知所谓何事？莫非是前来卜问前程？”

“哈哈哈哈哈！大师果然睿智，果然名不虚传！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不知在您看来，我这北冥的前景如何？是如日中天，还是日薄西山？”唐风见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自信和狂妄。

无念大师依然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与冥冥之中的神灵沟通，“不过是一条血腥之路罢了，虽能称霸一时，但长远来看，还需得诸事小心，切不可掉以轻心。”

就在这时，或许是长时间被拎着感到不舒服，小江韵挣扎着从属下的手中落到了地上，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引起了无念大师的注意。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落在了小江韵的身上，仔细端详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孩童倒是骨骼精奇，天赋异禀，是个天生的练武奇才啊！唐掌门真是好眼光，竟然能找到如此良才美玉！”

唐风见听到无念大师的夸赞，这才转过头，认真地看了小江韵一眼，似乎这才意识到她的存在，“哦？是吗？”

唐风见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手下，语气严厉地训斥道：

“你是怎么照顾孩子的？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那属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慌慌张张地向唐风见赔不是，然后弯下腰，准备将还在地上玩耍的小江韵抱起来。只见小江韵一把推开了那人的手，稚嫩的脸上带着一丝倔强，奶声奶气地说道：“今天可是我的生辰！我阿娘说过，生辰日的人最大，谁都不可以欺负我！”

生辰日？竟是三月十九日的生辰吗？

无念大师听到这句话，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仿佛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他不顾眼前的唐风见，径直站起身，走到小江韵的面前，蹲下身子，轻声问道：“小妹妹，你今年几岁了？告诉老衲好不好？”

小江韵面对着无念大师，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惧色，反而挺直了腰板，骄傲地说道：“我今年五岁了！我是庆元九年三月十九出生的！”

“庆元九年……三月十九……果然是天命所归啊……”无念大师喃喃自语，仿佛陷入了某种神秘的预言之中。

“这个生辰有什么不妥吗？难道会危及到我北冥的根基？”唐风见眯起眼睛，神色变得危险起来，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

站在唐风见身后的属下，立刻感受到了掌门语气中蕴含的杀气，他们悄悄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只要得到唐风见一句肯定的答复，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拔刀见血，将一切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明升，六合晓，万物苏，春来到。”无念大师挥毫泼墨，在卦纸上写下一行苍劲有力的大字。

唐风见默默地跟着诵读了一遍，眼中充满了疑惑，不解地问道：“大师，此话何解？还请大师明示。”

无念大师将卦纸递给了唐风见，捋着胡须，缓缓解释道：“三月十九日，乃是太阳星君的生辰，是为阳气最盛之日。而庆元九年，恰逢双阳辉天之象，更是阳气鼎盛到了极点。北冥以杀戮立足，难免会沾染一些阴血沆瀣之气，以及神鬼的怨气，若是能够得到阳光的普照，自然可以逢凶化吉，枯木逢春，开天辟地，一统江湖指日可待啊！”

“哈哈哈哈哈！这个说法我喜欢！一统江湖指日可待！好！很好！”唐风见听完无念大师的解释，顿时龙颜大悦，仰天大笑，他示意属下收起刀剑，然后走上前，一把将小江韵抱了起来，兴奋地说道：“没想到你这小妮子，竟然能够护佑我北冥的命脉，真是天佑我也！既然如此——北冥首席大弟子莫宇何在？”

“弟子在！”一个身穿黑色劲装，面容冷峻的少年莫宇，从队列中走了出来，抱拳行礼，声音洪亮。

“这小女孩以后就跟着你了，你务必好好教导她习武练功，我会每日亲自考核，若是发现你有所懈怠，定不轻饶！”唐风见语气严肃地命令道。

“弟子遵命！”莫宇再次抱拳，领命道。

唐风见伸手拍了拍小江韵身上的尘土，笑着说道：“你记住，从今天起，你就正式加入我北冥，安心做我门派的第九代弟子，生是北冥的人，死是北冥的鬼！按照师门辈分，就取名为江……”

当时还不叫江韵的小女孩，听到这里，顿时不甘示弱地打断了唐风见的话，大声说道：“可是我有名字的……我叫……”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唐风见用强大的气势硬生生地压了回去，“你叫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叫江韵！江韵听令！想要在我北冥活下去，就必须唯师命是从，接受最严酷的训练！只有这样，你才能变得强大！”

“训练？那我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吗？”小江韵原本不服气的眼神中，终于闪烁出一丝渴望的光芒。

唐风见冷笑一声，语气冰冷地说道：“当然会！不仅如此，你还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我要让你成为整个江湖都闻风丧胆的存在！”

小江韵看了一眼站在唐风见身后的莫宇，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脸上却挂着与年龄不符的冷峻和严肃，修长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看起来的确非常厉害的样子。于是，她便学着莫宇刚才的样子，向着唐风见作了一个揖，稚嫩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江韵听令！”

“哈哈哈哈哈！好！果然是可造之材！有胆识，有气魄，不愧是我唐风见看中的人！”唐风见对此非常满意，他转过头，对着身边的属下吩咐道：“来人！立刻去找来东华寺的方丈！我要捐献万两香火，以庆祝今日我收得如此佳徒！另外，这收徒仪式，就在这东华寺举办了吧！我要让整个江湖都知道，我唐风见后继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