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龙颜怒

程顾老闻言，老脸顿时僵住，像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似的。
庆国公得势不饶人，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夫人当年在战场上，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怎么着，程顾老您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人，莫非还比敌国的将军更厉害不成？”
说着，庆国公转向龙椅上的梁帝，看似恭敬，实则带着几分逼宫的意味，他拱手道：“陛下，臣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程顾老既然身怀如此绝世武功，窝在京城里简直是屈才了，不如让他去边疆，为国效力，也好发挥他的才能啊！”
“臣相信，以程顾老这般能耐，定能把敌军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程顾老彻底傻眼了，舌头像是打了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梁帝的眉头紧锁，略带不满地看向程顾老，语气沉了下来：“程顾老，你口口声声说薛芊芊打了你的孙女，证据何在？”
程顾老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老臣的孙女亲口所说。”
“朕问的是证据！”庆国公声色俱厉地打断他，怒目圆睁道，“她哪里受伤了？伤势如何？可有人证？你一并摆出来！我孙女清清白白，可不会无缘无故地背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伤……伤势……”程顾老还想狡辩，庆国公却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向梁帝拱手施礼，大声道，“陛下，为了查明真相，还请陛下恩准，指派御医和宫女，随老臣一同前往程顾老府上，验明真伪！”
“若果真有伤，臣绝不姑息，定让芊芊登门谢罪；可若是子虚乌有……哼，今天程顾老必须给臣一个交代！”
程顾老急忙辩解道：“薛芊芊自幼习武，身手了得，她若是有意隐藏伤势，不留痕迹，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庆国公听了这话，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屑地冷笑一声：“哈！”
“程顾老，您这是在耍老夫吗？！”
“程溪宁身上没有伤，那你倒是拿出人证来啊！”
“别跟老夫说什么家里的下人，那种证人谁都知道不足为信！”
面对庆国公咄咄逼人的质问，程顾老一时语塞，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作答。
眼见他理屈词穷，庆国公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厉声斥责道：“既无伤势，又无人证，你这老东西就带着程溪宁，跑到我庆国公府门口，公然诬陷我的孙女！”
“你那夫人还在大街上，对着我孙女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我夫人为了保护孙女，不过是吓唬了她一下，你倒好，反过头来，就在陛下跟前断章取义，颠倒黑白地告状！”
“程顾老，我今天可真是开了眼界，原来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识大体、懂规矩！”
庆国公一连串的抢白，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把程顾老批驳得面红耳赤，狼狈不堪。明明他觉得自己占着理，怎么转眼之间，事情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梁帝看着手足无措的程顾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平淡地问道：“程顾老，你可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程顾老抬起头，嘴唇嚅动了几下，却如同鱼儿离开了水，只能徒劳地张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梁帝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声音不大，却如同平地惊雷一般，在程顾老的脑海中轰然炸响，震得他那颗苍老的心脏都跟着颤抖了几下。
他看到了梁帝的目光，那里面蕴含着复杂的情绪，让他产生了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东宫太子梁景行的耳中。
“什么？！”太子手中的茶杯猛然滑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溅起的温热茶水打湿了他的衣袍，但他却顾不上这些，脸色骤变，惊呼道，“程顾老……被罢官了？！”
跪在他面前的太监，吓得浑身颤抖，战战兢兢地回答道：“陛下倒是没说得这么直接，只是说程顾老年事已高，让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内阁的事务，暂时就不用程顾老费心了。”
太子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要炸开一般，一片空白。
内阁的事务，不用程顾老费心了……这话说得如此委婉，但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这分明就是明升暗降，剥夺了程顾老的实权！虽然俸禄还会照常发放，但程顾老已经彻底失去了参与朝政的机会，变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摆设！
程顾老是太子在朝堂上最有力的靠山，也是他争夺皇位的最大依仗。
如今，外祖程顾老被夺权，这无异于斩断了他的左膀右臂，让他瞬间失去了重要的支持。
想到这里，太子再也坐不住了，立刻起身，顾不上换衣服，直接冲出了东宫，直奔端王府而去。
当他到达端王府时，守门的侍卫早已等候多时，一见到他，便笑脸相迎，恭敬地说道：“殿下，王爷已经在花厅等候多时了。”
太子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自己的行踪，竟然被顾皁簌提前预料到了，这让他感到十分不悦。
尤其是，通过这件事，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与顾皁簌之间的差距，这让太子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嫉妒之情。
但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太子还是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端王府。
来到花厅，太子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悠闲品茶的顾皁簌，他眉头紧锁，语气带着几分质问道：“皇兄，你早就知道孤会来？”
顾皁簌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太子入座，神态自若地说道：“太子殿下一向与外祖感情深厚，如今外祖出了事，殿下又怎么会坐视不理呢？”
“只可惜，殿下这次怕是要失望了。”顾皁簌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容玩味地说道，“做决定的可是父皇，外祖的事情，本王也无能为力。”
太子闻言，脸色一沉，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皇兄，你也知道那是咱们的外祖，为何你要将他逼到如此绝境？”
“这样的结果，你让外祖如何面对？外祖最是看重脸面，你让外祖以后如何在朝中立足，如何面对昔日的同僚？”
顾皁簌嘴角轻轻一勾，反问道：“殿下可曾真正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自然。”太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过是小姑娘之间的一些小误会罢了，说清楚，讲明白，也就没事了。”
“误会？”顾皁簌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反问道，“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的误会，难道本王的芊芊，就活该被他们误会着玩吗？”
“外祖的脸面是脸面，难道芊芊的脸面就不是脸面了吗？”
“芊芊可是本王即将迎娶的王妃，是整个大梁都知道的皇室中人！”
“程顾老夫人当街辱骂芊芊为贱人，那要迎娶芊芊的本王又算什么？身为本王亲弟弟的殿下，又算什么？还有……”顾皁簌抬起头，对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语气意味深长地说道，“高高在上的父皇，在他们的眼中，又算什么东西呢？！”
太子听了这话，顿时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原本一件小事，竟然会被顾皁簌扯到如此高度，上升到关乎皇室尊严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