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扎心窝

顾皁簌闻言，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仿佛寒冰初融，带着几分凛冽。“殿下莫非没听过，何谓天赋异禀？”他语调慢条斯理，似在闲话家常，“有些人啊，压根儿无需费力，单凭老天爷赏饭吃，便能达到旁人穷极一生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这一句话，宛如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太子的心窝，让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芊芊姑娘心地纯善，性情率真，还望殿下莫要信口雌黄，随意编排。”顾皁簌全然无视太子那难看的脸色，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继续道，“毕竟，天赋这玩意儿，纯属天生，旁人就算眼红到死，也是羡慕不来的。”

太子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猛地攥成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顾皁簌这话，分明是话里有话，故意说给他听的吧？

“殿下若是无事，本王便先行告退了。”顾皁簌说完，神色平静地注视着太子，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稀松平常的对话，若太子非要觉得其中有什么深意，那也只能是他自己想太多。

太子竭力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点了点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皇兄慢走。”

顾皁簌微微颔首，随后转身，从容不迫地离开。

太子目送着顾皁簌挺拔的背影，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他不能，绝不能在顾皁簌面前流露出丝毫的嫉妒之情。毕竟，他日后能否顺利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还需仰仗顾皁簌为他披荆斩棘，扫清障碍。

太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拼尽全力，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却不知，已经转身离开的顾皁簌，眼底飞快地掠过了一抹讥诮的冷笑。

太子那点儿小心思，又岂能瞒得过他？

既然太子觉得芊芊心机深沉，那他自然要毫不客气地往太子心底最痛的地方，狠狠地捅上一刀。

另一边，程溪宁离开了戒备森严的皇宫，眼看着快要抵达阁老府的时候，她忽然开口，吐出两个字：“停下。”

经验丰富的车夫立刻勒紧缰绳，稳稳地停下了马车，恭敬地等着程溪宁的下一步指示。

程溪宁一把推开了马车的车门，压低声音道：“我在附近随意走走，你先回去复命吧。”

车夫应了一声“是”，随即调转马头，赶着马车，径直离去。

程溪宁转过身，对着紧跟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说道：“你们也别跟着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一个小丫鬟面露担忧，小心翼翼地劝道：“小姐，您自己一个人，恐怕……”

“我让你们别跟着我，听不懂人话吗？！”程溪宁陡然厉声呵斥，眼底闪过一抹凶狠的光芒，吓得那两个小丫鬟赶忙垂下头，唯唯诺诺地应道：“是……”

程溪宁烦躁地瞪了那两个没眼力见的丫鬟一眼，真是的，非要她发火才肯听话。

她胸中憋着一股无名之火，气冲冲地朝着旁边幽深的小巷走去。

现在回去，肯定要被家里人盘问个没完没了，就算他们什么都不问，只是对着她唉声叹气，她也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今天晚上，她就可以扬眉吐气，彻底翻身的，薛芊芊怎么可能会弹琴？这，这简直是太荒谬了！

就在她思绪翻涌之际，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一只大手猛地捂住了程溪宁的嘴巴，让她根本来不及发出呼救，所有到了嘴边的痛呼，全都被生生堵了回去。

程溪宁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上又接连挨了好几下重击。

由于嘴巴被捂得严严实实，她只能发出“呜呜呜”的痛苦声响，身体也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程溪宁，你最近过得很得意啊？是不是和太子殿下私下商量好了，准备对外散布我不学无术的谣言，好以此来为你自己洗白？”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如同惊雷一般在程溪宁的脑海中炸开。那是薛芊芊的声音！程溪宁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她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摆脱薛芊芊的束缚，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她那点儿微弱的力气，又怎么可能和自幼习武的薛芊芊相提并论？

“我要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就压根儿无法理解你的‘良苦用心’，那么，陛下最后对你做出的那种评价，自然是因为受到了我的误导。”

薛芊芊漫不经心的话语，精准地击中了程溪宁和太子殿下最初的计划，吓得她浑身微微颤抖。

薛芊芊是怎么知道他们的打算的？这怎么可能！她明明已经做得天衣无缝了！

然而，薛芊芊却根本不打算放过程溪宁，她继续说道：“偏偏的，那个俞珂宁主动提出来的比试，不仅没能让你大出风头，反而被我彻底压制住了你的光芒，让你彻彻底底地沦为了一个小丑。”

“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你这位自诩才华横溢的大才女，你最引以为傲的才能，竟然输给了我，你说，你还有什么可以和我斗的？”

薛芊芊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刺在程溪宁的心上，一刀又一刀，刀刀见血，痛彻心扉。

程溪宁的精神瞬间崩溃，她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手脚冰凉得发麻，就连嘴唇都在麻木地哆嗦着。

“小姐……小姐……”一声又一声的呼唤，时而清晰地在耳边回响，时而又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

程溪宁呆呆地望着前方，眼前的人影似乎有些熟悉，但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程溪宁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可是把那两个小丫鬟给吓坏了，她们七手八脚地，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将小姐抬回了府里。

这下子，就连程顾老都被惊动了。看着就跟丢了魂似的程溪宁，程顾老面色凝重，惊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丫鬟们战战兢兢地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清楚。程顾老夫人听完之后，气得直接扇了其中一个小丫鬟一个耳光：“废物！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你们竟然不知道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姐，竟然敢将小姐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我要你们何用？”

“来人，把这两个没用的东西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小丫鬟们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哀求道：“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啊！”

程顾老夫人此刻正值气头上，哪里会理会这两个小丫鬟的苦苦哀求？

很快，那两个小丫鬟就被粗壮的婆子拖走了。程顾老夫人满脸担忧地看向了躺在床上，仍然昏迷不醒的程溪宁，焦急地问道：“大夫，我的孙女怎么样了？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小姐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导致心神不宁。我给她开几副安神的药，服下之后应该就没事了。”老大夫捋着胡须，缓缓说道。

“疼……疼……”突然，程溪宁痛苦地在床上哀嚎起来，额头上不停地冒着冷汗。

“大夫，你快看看！我的孙女说疼呢！她到底是怎么了？”程顾老夫人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抓住老大夫的手，焦急地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