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陌路殊途

“云哥哥就是我的家人，咱们是至亲！我爷爷奶奶爹娘，自然也是你的亲人！” 薛芊芊仰起小脸，眼眸亮晶晶的，仿佛天上的骄阳，瞬间刺破顾皁簌心底的阴霾，照亮了他整个灰暗的世界。

顾皁簌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这温软娇小的身躯，蕴含着支撑他走下去的强大力量。他眼底的幸福笑意，暂时掩盖了对那些利用他的人的滔天恨意。他顾皁簌，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被动挨打的人。更没有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伟大情操。

他那父皇，不是想让他成为太子登基的垫脚石么？那他就要好好地将这条路给铺出来。当然，不是为了太子，而是为了薛芊芊一家，能彻底摆脱他父皇的掌控。自古以来，功高盖主就不是什么好事。飞鸟尽，良弓藏……薛家的处境，相当的危险。

薛芊芊在端王府玩到了下午，这才带着顾皁簌特意准备的各种小零食，踏上了回家的马车。然而，归途之中，她被路边飘来的诱人香味吸引，毫不犹豫地跳下了马车，直奔美食而去。

“小姐，这种事交给小的去办就好。” 赶车的小厮吓得魂飞魄散，也赶紧跟着跳了下来。要是让王爷知道，他竟然让薛小姐亲自下车买东西，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不用那么麻烦。” 薛芊芊摆摆手，笑嘻嘻地说道，“这刚炸出来的吃食，要刚出锅的才好吃。”

“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啊。” 薛芊芊嘱咐道，“马车靠边停好，别挡着别人的路。”

说完，她便径直走向路边的小摊。排队的人不多，前面也就三四个人，很快就轮到了薛芊芊。

“我先来小半袋尝尝，一会儿吃完了，再给我炸两袋，我带回去。” 薛芊芊说完，干脆利落地付了钱。

摊主笑逐颜开地应道：“好嘞，我现在就给您炸！”

属于薛芊芊的那份很快就做好了。她看了一眼停在旁边巷子口的马车，觉得有些远，懒得走过去。于是，她直接就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捧着热气腾腾的纸袋，用竹签子插着里面现炸的小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她身上穿着的衣服，虽然不像那些勋贵世家小姐一般裙摆繁琐，但那布料和做工，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穿着如此华贵的衣裳，身份定然是非富即贵。可她却偏偏坐在路边的台阶上，跟普通百姓一样旁若无人地吃东西，顿时引得不少路人纷纷侧目。

这是哪家的小姐啊？可真是够豪放的！

别人的目光，丝毫没有影响薛芊芊享受美食的好心情。只是，有人直接走到她跟前来碍眼，就有些过分了。距离她只有两步之遥，这距离，已经算是相当的冒犯了。

薛芊芊有些不悦地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双充满谴责的眼睛，至于那张脸嘛……被面纱遮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

薛芊芊一言不发，只是仰着头，静静地盯着程溪宁。她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竹签子送入口中，将签子上串着的小食咬了下来，吃得那叫一个美滋滋。

她的这番做派，直接把程溪宁给气到破功，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语气僵硬地质问道：“薛小姐，你就这样坐在路边吃东西吗？仪态呢？”

“不然呢？” 薛芊芊好笑地打量了程溪宁一眼，反问道，“程小姐平日里，难道是趴在地上吃东西的？”

这番带着几分戏谑的言语，气得程溪宁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摆出一副教训的姿态：“薛小姐，我希望你能注重一些仪态，还有，懂一些礼数。”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昨天晚上闯下的祸事，害得我爷爷今天不得不入宫，去向陛下请罪！而我也去了尚书府，亲自向王小姐赔礼道歉！”

程溪宁的话，换来的却是薛芊芊不屑的嗤笑。她满不在乎地将手中的竹签子往纸袋里一插，直接扎在了小食上。随后，她挑了挑眉，反问道：“我拜托你去的？”

“薛小姐，这是你们做事没章法，才让我们不得不去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程溪宁气恼地教训道。

“陛下训斥我们了吗？” 薛芊芊挑眉问道，“陛下都没觉得我们做得有问题，你这狗拿耗子多管什么闲事？是想显得你有多能耐啊？”

“你……简直是不识好歹！” 程溪宁怒斥道，“不要以为陛下宽容，你们就可以肆意妄为，胡作非为！”

“你以为黑骑营交给了我表哥，表哥就能真的统领好他们吗？别等表哥去了之后，先被那些人来个下马威，到时候可就难看了！” 程溪宁冷声道。

“我们这样做，无非是为了等我表哥下不来台的时候，能让陛下帮他一把。”

“下不来台？” 薛芊芊挑眉，有些奇怪地问道，“这话从何而来？”

程溪宁冷眼看着薛芊芊，无声地嘲讽着她的无知：“黑骑营掌管着京城三分兵力，你以为随随便便派个人过去，他们就能心服口服，俯首听命吗？”

“不然呢？” 薛芊芊轻笑着反问道，“黑骑营就算再厉害，那也是臣子，臣子不听陛下的旨意，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程溪宁顿时语塞，她发现这个薛芊芊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根本不接她的话茬，这让她感到十分的憋闷：“陛下的旨意，他们自然是会听的。但是，表哥要想真正收服他们，或者说是融入他们，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就好比府上买来的下人，命令他们做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要想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对主子效忠，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程溪宁觉得跟薛芊芊说话真的是费劲。这么浅显的道理，其他的小姐早就心知肚明了，也只有薛芊芊这个整天招猫逗狗，不学无术的家伙，才需要她这么费劲地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