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棋子命

“若锦娘泉下有知，定然也盼着你们兄弟同心，相互扶持。”

程顾老听闻梁帝提及已故的皇后娘娘，心头涌起无尽的悲凉。

“程顾老，朕的难处，还望你能体谅。”梁帝语重心长的话语，让程顾老顿时感到受宠若惊，连忙深深躬身拜下：“陛下如此情深义重，是臣……臣实在惭愧。”

陛下所言极是，顾皁簌的身体状况已然如此，恐怕时日无多。

然而，他尚有胞弟在世。

倘若能在临走之前，为他的弟弟铺好前路，那么将来在九泉之下与他的母后相见时，也能有个交代。

梁帝起身，亲自搀扶起程顾老，此刻他双眼湿润，并非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而仅仅是一位深爱着自己妻子的男人：“我们唯有竭力护好太子，如此，锦娘与老六方能安心。”

程顾老用力地点头，强行压下那份感动的哽咽。

“朕深信，老六亦是这般想法。他自小便疼爱太子，只是……”梁帝忧虑地叹息一声，“要想成功收服黑骑营，着实并非易事。”

“即便朕下旨，将黑骑营交由他统领……且不说那些人是否会听命，光是最初的接纳……便难如登天。黑骑营的将士们定会心生抵触，老六想要真正融入其中……难啊。”

“想要彻底掌控黑骑营，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尚需慢慢磨合。老六，他这是在为太子铺路啊。”

程顾老听闻此言，愈发觉得顾皁簌接手黑骑营，实乃最为明智之举。

顾皁簌可以利用剩余的几年光阴，逐步收服黑骑营，待他离世之后，再由太子顺理成章地接手。

他们乃是亲兄弟，那些黑骑营的将士自然也会乖乖地听命于太子。

省得将来太子继位时，竟无可用之人。

“只是委屈了端王殿下。”程顾老无奈地感叹道。

程顾老进宫之事，并未刻意隐瞒，因此，薛芊芊很快便得知了此事。

“云哥哥，你的外祖父当真进宫去了。”薛芊芊在禀报之人退下之后，手指微微一松，原本捏在手中的瓜子便径直落入盘中，方才还觉得美味的瓜子，此刻却丝毫引不起她的兴趣，顿觉索然无味。

她的脸上浮现出愤怒而不屑的冷笑。

顾皁簌见状，温和地笑着，递上一杯温度适宜的茶水。

薛芊芊扫了他一眼，直接发作道：“我并非是口渴了才不吃的，而是被程顾老给恶心得吃不下。”

她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顾皁簌轻轻放下茶杯，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揉捏了两下：“这个结果，难道不是我们早就预料到的吗？”

“他们程家，可真是够让人觉得恶心的。”薛芊芊那火爆脾气着实难以忍受，“凭什么昨天你所做之事，他却要如此多管闲事地进宫去替你道歉？”

“难道仅仅是为了他自己那懂规矩的好名声吗？”

顾皁簌没忍住笑出了声，但一看到薛芊芊那缓缓眯起的眼眸，他连忙干咳一声掩饰：“外祖父并不愚笨，他定然能看出父皇是在利用我，为太子铺路。”

“这次进宫，除了道歉之外，恐怕也是想替我推辞掉统领黑骑营的重任。”

薛芊芊听罢，嗤笑一声：“然后呢？圣旨呢？怎么迟迟不见圣旨降下，让你卸任？”

顾皁簌只是微微弯了弯唇角，并未作声。

薛芊芊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便燃烧了起来：“他若是未曾进宫，倒也罢了。既然已经进宫，却迟迟不见圣旨，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陛下已经与他坦言，是在利用你，为太子铺路！而他、竟然同意了！”

这才是她最无法容忍的事情！

薛芊芊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无论是程顾老，亦或是当今陛下，在他们的心目中，顾皁簌都不过是一个注定将死之人。

既然反正都要死了，那么在他临死之前，多发挥一些作用，成全了太子，岂不是再好不过？

凭什么？

凭什么她的云哥哥要沦为这样的工具？

凭什么，他就不能好好地活下去？

在他们的心里……究竟把他当成了什么？

顾皁簌伸出长臂，将几近暴走的薛芊芊紧紧地搂入怀中。

他轻声在她耳边哄着：“别生气了，我很好，别生气……”

怀里的小丫头气得两颊鼓鼓的，活像一只炸毛的小奶猫，奶声奶气的模样，可爱至极，让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戳了戳。

软乎乎的，手感果然极佳。

薛芊芊翻了个白眼：“喂，我可是很认真地在生气呢。”

他的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实在是太欠揍了啊！

顾皁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下巴轻轻地搭在她的肩头：“别生气了，外祖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难道不是我们早就预料到的吗？”

“毕竟对他们而言，这样的做法，才是收益最大的。”

“一切以大局为重。”

薛芊芊俏脸一沉：“去他娘的大局为重！”

他们薛家为了大梁，还不够以大局为重吗？

结果呢？

换来的却是梁帝的处处提防，对他们各种明褒暗贬。

云哥哥这边呢？

都已经这样了，还要被榨取最后的剩余价值，他们就没有哪怕一丝一毫地顾及过他的心情，他的想法。

顾皁簌笑了起来，胸膛轻轻地震动，让被他抱在怀里的薛芊芊清晰地感受得到。

她抬起手，戳了戳他结实，手感极佳的肌肉：“你笑什么笑？”

“不值得。”顾皁簌抬起头，与薛芊芊的目光交汇，“他们所谓的以大局为重，并不会影响到我们，不是吗？”

薛芊芊嘟着红唇，委屈巴巴地望着顾皁簌，低声抱怨道：“他们都是你的亲人，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话音刚落，薛芊芊猛地用力抱住顾皁簌精实有力的腰身：“没关系，他们这种人不配当你的亲人，我们把他们给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