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欲拒还迎

瑾尹别无选择，只能应允。她本以为刘嬷嬷会先行离开，却见她话锋一转，凑近耳边，以极低的声音嘱咐道：“可别忘了，‘那个’，也一并带上。”
浸泡在温润的牛乳之中，瑾尹却感觉自己仿佛身处酷热的蒸笼，浑身滚烫，热气蒸腾，直冲头顶。她难为情地蜷缩在木桶里，恨不得将自己完全藏匿起来。
待到所有人都退出房间，她才敢挺直腰背。
对于自己还要在崖青院滞留多久，她心中没有确切的答案。但她隐隐觉得，这段日子应该不会太长。成为通房丫头，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原本，她计划着攒够足够的银两，便赎身离开侯府，购置一处宽敞的宅院，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如果运气够好，或许还能遇到一个真心爱她，呵护她的人。
然而，眼下的境况……她失去了生育的能力，恐怕日后也难以寻觅到愿意接纳她的伴侣了吧？
大夫人的命令，她又不得不遵从。
瑾尹并不懂得爱为何物，更不曾体会过被爱的滋味。自幼被卖入府，她与亲情无缘，更遑论爱情了。
若一定要说“爱”，或许二爷对她的情感，可以勉强算作其中的一种吧？
他不仅为她购置药物，得知她受了委屈，还会挺身而出，为她讨回公道，为她撑腰作主。他会贴心地为她准备她最爱的酥酪，给她最柔软温暖的锦被，还会慷慨地给她银两，供她花费。
这若都不算爱，又该算作什么呢？
思绪至此，瑾尹忽然想起方才刘嬷嬷所说的那句话——“不能生育这件事，也不知对你而言，究竟是不幸还是福分”。现在看来，或许真的是一种福分吧。
连一个真心疼惜她的人都没有，而二爷是她迄今为止遇到的，对她最好的人。
他……和旁人截然不同。
接下来的几日，刘嬷嬷每日都精心准备好牛乳，让瑾尹沐浴浸泡。
她不知刘嬷嬷在牛乳中添加了什么特殊的成分，到了第五日，瑾尹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肌肤确实比之前更加嫩滑细腻，就连背部那些浅淡的疤痕，都逐渐消退了不少。
唯一的问题是，她的皮肤变得越来越敏感。
这几日，刘嬷嬷声情并茂，尽职尽责地教导她，甚至连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讲解得事无巨细，这让瑾尹数次都想就此放弃。
第六日，刘嬷嬷再次来到崖青院，她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被养得通体白嫩的丫头，目光在她身上来回逡巡。随后，她忽然伸出手，在瑾尹的腰间轻轻掐了一下。
仅仅是这轻微的一捏，瑾尹便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她惊诧地瞪大了双眼，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刘嬷嬷将瑾尹脸上那难以置信的表情尽收眼底，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庭院之中，灯火通明。
刘嬷嬷带着瑾尹，准备送她返回芙廷苑。走到门口时，刘嬷嬷主动与云弧打了个招呼。
得知二人要离开，云弧略作思忖，他想到留下瑾尹是世子的命令，那么送她回去，也应该向世子禀报一声才是。于是，他开口说道：“刘嬷嬷，世子就在里面，我带姑娘过去，向世子禀明一声。”
“好，那你快去快回，老奴就在这里等着。”
云弧领着瑾尹走进了房间，停在门外，轻声道：“姑娘进去和爷说一声，爷准许了，便可以回去了。”
房门被缓缓关上，再次只剩下他们二人独处，瑾尹心中忐忑不安。
屋内并没有点灯，宽大的锦绣屏风，将里屋和外厅隔绝开来。
黑暗中，瑾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紧张的心情。“大爷，奴婢已经和嬷嬷学完了，今夜，奴婢该回去了。”
话音落下，屋内却没有任何回应。
瑾尹踌躇了片刻，鼓起勇气，绕过屏风，走进了里屋。借助着皎洁的月光，她看到一个身影，正半倚半靠在罗汉榻上。
微弱的呼吸声，从那个方向传来，他似乎是睡着了。
瑾尹轻轻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晃了晃他的肩膀。“大爷，奴婢该……”
她的手腕突然被人紧紧抓住，一双如同寒星般摄人心魄的眼睛，骤然睁开，与她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瑾尹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被老鹰盯住的猎物，浑身汗毛倒竖。
她心中惊惧万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根本无法挣脱。那人的面色逐渐阴沉下来，开口时，声音低沉而沙哑。“谁准许你随意进来的！”
这几日，瑾尹的肌肤被养得娇嫩无比，被他如此用力地抓住，手腕上立刻红了一圈，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了，竟抑制不住地泛起红晕。
月光下，傅占看到了一张娇俏而胆怯的脸庞，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里，充满了羞涩的红晕，就连耳廓都染上了一层粉嫩的颜色。
他微微眯起眼睛，猛地用力，将瑾尹拉入怀中，手臂紧紧地搂住她的腰肢，手下的触感，比那日还要细腻柔滑。
他的大手在她的脊背上缓缓游走，耳畔传来灼热的气息，浓郁的奶香气息扑鼻而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极力克制着自己。“告诉我，嬷嬷她……都教了你什么？”
刘嬷嬷教了很多，可每一样都难以启齿，瑾尹紧紧地抵着他的肩头，不肯回应。
忽然，在她背上游走的那只手停了下来，傅占紧蹙眉头，似乎极为痛苦。他用力地摇了摇头，待看清眼前的人之后，猛地将她一把推开。
毫无预兆，瑾尹根本来不及反应，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那人的目光微微闪动，攥紧了掌心，神色晦涩地看了她半晌，才缓缓地转过头去。
他厌恶地从桌上扯过一方帕子，用力地擦拭着自己的手。“刘嬷嬷教你的那些下作手段，你倒是学得很快，这么快就用到我身上了。”
瑾尹原本就害怕他，现在被他这样一吼，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极度的恐惧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措辞，才能让他不要再责骂自己。
傅占见她跌坐在地上，一脸惧怕自己的模样，心中的怒火更加高涨，他猛地拿起手边的茶杯，狠狠地砸向窗户。
“滚出去！日后不准再踏入崖青院一步！”
破碎的瓷片伴随着他的怒吼声而来，瑾尹吓得浑身瑟缩，慌不择路地往外跑去。
云弧看到她眼角隐隐泛着泪光，微微一怔。“姑娘，你这是……”
瑾尹擦了擦眼泪，对他行了一礼，不敢有丝毫的停留，紧忙跑开了。
云弧一头雾水，走进屋内，看到地上破碎的茶盏，心中一凛，连忙走上前，点亮了屋内的灯火。
他拿着烛台走到罗汉榻边，这才看到世子满面绯红，额头上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身上的锦袍松松垮垮，里衣都被汗水浸透了。
他连忙拿来帕子，为他擦拭汗水，焦急万分地问道：“可是那阉党下的药发作了？”
傅占紧闭着双眼，艰难地点了点头。